第2章 第 2 章2（1 / 2）

当蓝秀玉掀开沉重的眼帘，立即就明白自己又失败了。

很长久的时间里，每次她阖上眼休息前，总会虔诚地祈求能从此一眠不起。

蓝秀玉没有宗教信仰亦不迷信传说，不是用此作为手段，投机于轮回去重设一段“美好，舒适”的生活，更不是为了脱离肉身，以灵魂形式存活。

如果死后有灵魂，她也只会觉得麻烦。人间界可没有人或灵魂留下任何成功的案例，能快、狠、准地“灭杀”一个灵魂。一想到要搜集方法再实践，她就觉得烦。但是，她觉得相比起这种麻烦，成为鬼魂远比以肉身存活着的痛苦少太多。

蓝秀玉期盼着、渴求着的死亡，是一切意义上的终结的死亡。对她而言，拥有“蓝秀玉”思维的各种形式上的存在都是无聊，极度的痛苦和令人恶心的。

肉身是麻烦的根源。饲育□□无可避免地带来一连串伦理，社会关系，而灵魂则能孤独于所有的一切。 （除非身死后，灵魂被强送到“祖先”身边。）

如果真不幸转化做鬼魂，她希望只是是形式上的，不具思想的存在。

她希望不再囚在“蓝秀玉”里，被思想折磨，只想孤独地，静静地消失。她觉得，像她这样的残次品，存在本就是一种错误和资源浪费。

蓝秀玉不知道这次失去意识了多久了，只觉得趁着她开合眼缝的刹那间渗入眼睛的朦胧灯火十分刺目，使眼睛既酸且痛，激出一层泪水湿润着眼球，她阖上眼中，静静地等待痛感散去。

她躺在床上，默默地盘点身体各部份。

躯干很沉动，四肢酸软无力但能微微抬动，手指，脚趾能活动，算是四肢完好吧。能听到医疗机械微细的运作声，即是没变成聋子。味觉暂时无法测试。但是，她能在呼吸中感到医院的特有味道，味觉多半还是正常。

其实五感会否出现问题她豪不在意，只能够自理生活，不麻烦“别人”就够了。

而这个“别人”，对蓝秀玉而言，就只有白杨。

她知他甚深，若计划导向最差的结局，她成了一块肉躺在床上，无论过了多久，白杨一定会顽固地留在她身边，守着她，即使他明白“蓝秀玉”已经消失，他也不会离开。

他总是太过执着。

正如现在，她不用怀疑或寻觅，白杨必定在她的附近，如非必要，他不会在这情况下离开她太远。

蓝秀玉微睁双眼，微微转动头部往左右寻看，就见白杨正坐在左边的床上，正靠着床头，面侧向自己垂着头，双眼阖着，似乎睡着了。

以蓝秀玉对他的了解，想必他是盯着她发呆，看着看着便睡过去。想到这，她忍不住微微一笑。

白杨很爱放空着眼神看着随便一个地方静止不动，蓝秀玉曾好奇问他的心理活动，他说有时是思考各种无聊事，但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发呆，最后几乎都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白杨很爱睡觉，亦很容易睡着，这点蓝秀玉十分佩服和羡慕。

白杨发呆时，蓝秀玉也很爱盯着他看。

因为白杨真的很美。这种美是笔墨无法形容，是超越性别，没有稄角的美。这不是引人遐想的艳丽，也不是令人感到亲切的美，是出尘的，令人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令人仰望的美。这是一种令人不敢贸然接近，但又忍不住被其深深吸引，想去接近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