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1(1 / 2)

礼拜三清晨。

安柏在办事处排队,宣传员与一位军官聊得火热。

闻声,她探过头,看了看他,两眼仔细打量,从那身考究的军服,到精致的长筒靴。

安柏知晓他的威名,在广播里、报刊上。

厨房没有响动,这说明唯一的仆人还没回来,接下来仍旧由她负责煮饭。

“谁?”

塞弗特夫人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是我,妈妈。”

进屋前她故意揉乱了发型。

塞弗特夫人在为小女儿的婚事发愁,丈夫去世后,一家人过着隐居式生活。

对于婚姻安柏毫无憧憬,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塞弗特夫人审问女儿为何捣鬼,这一年已经黄了三门亲。

她生得漂亮,只需站在那里就能俘获男人们的芳心,可总拒人千里。

“让我永远待在你身边,好吗?”

“总不能一直陪我。”塞弗特夫人用手理了理她的头发。

危机化解后,她钻进厨房。

外头白茫茫的,收音机里吐出尖利的音符。

在塞弗特先生的养育下,她学会了拳击和打猎。那时她身穿猎装,跨坐骏马上,在猎犬的簇拥下策马扬鞭,享受着生命赋予的美的权利。

她孤傲强势,喜欢挖苦男人,并一度认为这样很酷。

赛弗特夫人费尽心思培养她的艺术天赋皆以失败告终。

她缺少热情,不懂得如何赋予音乐情感,弹出的曲子硬邦邦的。不过并非完完全全的野人,她很有语言天赋,掌握四门外语。

安柏出生在上海,一直跟在保姆身边。

在记忆中婆婆总穿着蓝色粗布衣裳,头发在后脑勺绕成髻。五岁那年,她见到了父母。

玛达莉娜削掉她头发,强制女儿束胸。

这些激起安柏的反抗,母女二人会当街对骂。

她变成了小瘪三,对父母的仇恨使她无法发出“爸爸”和“妈妈”这两个词的音节。

她的父母不固定,今天养在这里,明天养在别处。直到遇见赛弗特夫妇才安定下来。

安柏从事翻译工作,偶尔在会辅导小孩子功课。

今天,她的学生格外亢奋。小家伙念叨着口中之人的壮举。

当那位无所不能的人现身时,正是几日前的军官。

平时灌输的价值观已经受够了,她想扭头就走,但不能驳了屋主人面子。

她笃定老先生会冷脸相对。于是,不怀好意地走过去,等着他出糗。

他很高,能完美驾驭过膝大衣,身上洋溢着从热带气候来的骄横。

今天还换了身行头:风铃灰大衣内搭革色西服,扎着黑领带,露出白衬衫,细致的皮鞋擦得雪亮。

他长得既聪明又昂贵,脸上虽然生了疮疡,脖子也起了水泡,但五官英挺精致,依然能迷倒许多姑娘。

克里斯特尔先生热情介绍:“埃里希,这位是赛弗特小姐,她在海德堡念的书,我和她父亲共过事。”

闻之,他摘下帽子,对着安柏微微鞠了一躬。

她注意到,他的爪子宽大且清瘦,很是漂亮。老先生非但没下逐客令,反而追忆起旧事。

曼德尔上校来到安柏面前,对她说:

“我很崇拜您的父亲,请代我向您母亲问好。”

“谢谢。”她眼睛燃起一道嘲讽的火焰,“同样的问候,也请转达您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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