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知春23（1 / 2）

闻屿川当年在酒吧驻唱时认识不少人，其中一个就是隔壁电影学院的林学长，现在得叫林导了。

两年前林导找到他，说希望用他的一首单曲作为电影的主题曲，但由于资金紧缺，可能无法给出很高的价格。

闻屿川没多想就答应了，这位学长当年给过他一些帮助，这次也算还了人情。

但他看过成片之后反而觉得那首歌没那么契合。

林导哭丧着脸：“那也没办法了，我一毛钱都没有了。”他力所能及范围内能找到最合适的就是闻屿川这首。

闻屿川可能骨子里带了点完美主义，总觉得既然做了就要尽力做到最好，他不希望一部好作品因为这点瑕疵而功亏一篑。

过了段时间他带着专门为这部电影创作的歌曲找到林导，当然，也没多收钱。

后来这部名为《宙海》的轻喜风格公路片入围了某国际电影节最佳外语片单元，林导也从名不见经传的新人一跃成为导演界黑马。

前段时间林导邀请他来参加T大的首映礼，闻屿川看了眼行程单，不敢给出准确答复，只说有时间会去。

但见过秦雾之后，他忽然就有点想来T大看看，说不上是为什么，只是想到就这样做了。于是提前结束了在其它城市的工作，回北城参加首映。

今天到了剧场后他才想起来根本没有秦雾的联系方式，正想问沈景澜，抬眼便看见旁边报告厅门口的电子屏上写着秦雾的名字。

他和秦雾，似乎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缘分，比如那天在春来茶饮，比如那年在黑街的老旧书店，比如现在。

观众席的前三分之二坐满了人，闻屿川从后门进去，坐在后排的空位，光线较暗，没人注意到他。

他习惯了站在舞台上，却很少像现在这样坐在台下的阴影里，仰望台上的人。

秦雾今天穿了件很有垂感的黑色衬衫，领子扣到最上面，袖口也理得一丝不苟，那幅冷淡沉肃的样子让他不禁想到当年的秦部长。

可又和过去大相径庭。

她的黑色直发扎了个低马尾，两侧碎发垂下，过去那副过于笨重的黑框眼镜换成了如今的银色无框眼镜，在讲台柔和的灯光下冰凌般剔透，为她那张过于苍白素淡的脸增色不少，暗含一股冷感理智的锋芒。

身形清瘦而挺拔，像覆雪的苍竹，讲起自己的专业领域时条理分明深入浅出。她的声音在女生里是偏低的那一挂，从容不迫，带了点磁性。

小白菜真的长大了。

闻屿川看了会儿，忽然轻笑一声。

他想起第一次注意到秦雾是在高一开学的升旗仪式上，他念完检讨下台，百无聊赖地站在太阳底下。

之前差点拿错稿子，到手里发觉厚度不对，一看才发现是要做国旗下讲话的那个新生代表的稿子，写得比他的检讨还长，整整五页纸。

熬夜打游戏只睡了三个小时的闻大少爷被晒得眼睛疼，打了个哈欠，在心底暗骂一声：这种死读书的书呆子一看就和那帮老家伙一丘之貉，发言稿又臭又长。

他以为这人至少得念个十分钟，正准备闭上眼歇一会儿，结果没过两分钟就听见一声平淡的“谢谢大家，我的发言到此结束”。

他一愣，瞄了眼手表，这人的讲话时间比他刚刚念检讨的时间还短。

但操场上大多数学生甚至老师都在讨论他刚才的检讨，热闹还没散去，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

闻屿川抬头，只看见一个西瓜头走下台，慢吞吞地挪进队伍。

有点意思。

闻屿川有点脸盲，后来他花了些时间才记住秦雾长什么样，但有些人记住了就没那么容易忘记。

那么多年过去，秦雾装模作样的本领一如既往的好，也不知道多少人被她祸害过，他想。

讲座结束，观众纷纷离开，闻屿川避开人群从后门走出去，绕到前方靠讲台的侧门，看着几个学生围着秦雾问问题，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学姐，加个微信？”看着迎面走来的人，他笑了一声。

秦雾盯着闻屿川看了两秒，确认自己没认错，才略带诧异地开口：“你怎么会在这儿？”

说着回头扫视一圈，好在报告厅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只有两三个学生会的学弟学妹，都站在另一边的门口。

闻屿川掏出显示着二维码的手机朝她晃了晃，左边眉尾轻挑，一副“不加微信我就不告诉你”的无赖模样。

那天他们谁也没提加联系方式这件事，后来这段时间闻屿川好像有通告，都不在北城。

看来一个星期过去，气消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秦雾拿出手机扫了下，看着屏幕上显示出的账号页面，有些恍惚，认识闻屿川将近十二年了，还是第一次加到他的联系方式。

头像是只歪着脑袋吐舌头的萨摩耶，怼着头拍的，一眼看去像朵蓬松柔软的蒲公英。

秦雾记得，那是闻屿川的狗。高中时有一回闻家的车来接他，那只萨摩耶跟着一起来了，车门一打开就往他身上扑，膘肥体壮动作迅捷，像颗糯米糍做的导弹。

秦雾在校门口执勤，恰好看到这一幕，只想着好在闻屿川身形高大，要是她的话怕不是会被这狗一巴掌糊在地上。

秦雾又扫了眼微信昵称：【饭可以乱吃歌不能乱唱】

……很好，很敬业，很正能量，不愧是业界模范。

点击添加好友，然后把手机塞进口袋。

闻屿川看到手机上弹出的好友申请，头像是黑色的，当中一坨灰色人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秦雾瞥见闻屿川点开她的头像放大看，问道：“怎么？”

“这一坨是什么？”

“……《归潮》的主角。”

《雾月岛：归潮》是雾月岛系列的第一部作品，冒险解谜类的手游，制作成本远不如后面的两部3A巨制，但凭借奇诡的画风和跌宕的剧情成为当年断层第一的手游，被誉为“国产手游之光”，为整个神作系列奠定良好基础。

也正是因为那一年《雾月岛：归潮》的风靡，让原本面临同行恶意竞争的“五斤糖”起死回生，一年后正式更名为未澜科技，“Fog”这个名字也逐渐被众多游戏爱好者熟知。

由于整个雾月岛系列都是第一人称视角，后面两部还给了主角人设图，第一部却什么都没有，所以游戏论坛一直戏称主角大概是个火柴人。

闻屿川看看屏幕上的这一坨，觉得还不如火柴人。

他想了想，悄悄往备注栏里敲下几个字，收起手机，偏头看向秦雾：“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