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仙被绑了2(2 / 2)

大仙抬起头,咧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在二人之间来回探看,她挑眉偷瞄了一眼从朝,不由得想起了瘸腿刘皮影戏中的唱词:“美娇娘痴痴寻情郎,凄凄艾艾诉恋肠。”

扯开嗓子刚想要发出杀猪般豪爽的笑,一把匕首突然暗暗抵住了大仙的颈子,从朝看着她,没有说话。

“朝儿,你受伤了?”

那女子站在不远处,凝着从朝苍白的侧颜,稍稍顿住的眼角轻轻撇着从朝身旁那具半腐的白骨。

他却并不看她,眼睛只是盯着大仙那张糊满了香料的脸。

为人十六载,大仙的脸皮厚得堪比羊油饼,只是这小孩看人的眼神有些奇怪。

窘迫感像是一把火折子瞬间从大仙的脖子烧到了耳根,她撩起嘴皮,奸笑着又一口咬上了从朝横在她头侧的手腕。

大仙抬起头,想要窜逃而出,看见不远处身穿嫁衣的女子焦急地朝前踱了一步,心中狂笑,没料到转头就被一记手刀劈得眼花缭乱。

这狗崽子,竟然玩阴的。

意识渐渐虚晃,大仙只听见那臭小孩喊了一声姑姑,随之便头一偏,嘴一歪,一头死猪就此昏死了过去。

夏,炎日灼人,泾朝上京南晋城中,叫卖摊贩个个面如锅中醉蟹。

大仙坐在铁笼中,手中拿着一把木棍,棍尖戳着几张烧焦的黄表纸,是路遇白事发丧,她戳来耍的。

那日醒来,她无端端被关进了笼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罪魁祸首正悠哉地坐在马背上,像是一尊入了定的神仙像。

她骂他时,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随之,便故意走坑洼不平的土路,马蹄子搔了大仙一脸泥,那小孩儿肚中尽是坏水儿。

只是从朝身旁的一匹棕马上,身穿侍卫服侍的鱼及时不时回头看向囚车,他始终不愿相信,寻找已久的驱妖师,竟然只是个年方二八的姑娘。

而大仙,此刻正不顾形象地扣着鼻孔,瘫睡在囚车中,毫无一丝姑娘家的矜持模样。

马车绕过一户人家,大门上贴着封条,大仙扭头望了望,认出那是前些日子闹鬼的李家。

一阵阴风挠过,风枝枝瑟缩着胳膊,有些胆寒。

前日山中遇险,大妖“禁魂”掌控的傀儡分明就是李家主人们拼凑起的残尸。

半个时辰后,大仙已在笼中睡着,马车停在李府侧门,几个壮汉跑了出来,一见笼中的物什,有些迟疑,偏头看向了从朝。

门外聚着几个乞丐,见从朝衣着矜贵,扑身向前讨要赏钱,要钱也就要钱,几个年纪小的不识眼色,扑到大仙面前挠她腕上的那根镯子。

从朝回头,眉间微皱,指节顿了顿,随即从腰间捉了几只碎银。

一时间,银钱宛如天花乱坠,乞丐哄抢,铜臭味儿砸了大仙满头满脸,壮汉顺势提着她的四肢,向着府内走去。

司农院卿李甫府内,白灯笼高悬,一只狸猫站在大堂的红柱下,细细舔着爪尖。

周围静得可怕,供桌上燃着锡箔黄符,经衣纸扎。

一池相隔的大堂中,赤红泼墨渲染的地狱让风枝枝瞳孔一滞,挣扎着想要甩掉被钳制的四肢。

李甫的尸体跪在自家大堂对面厚重的府门后,门闩抵住了他的颈子,夏日高热,蝇虫叮咬尸体散出熏人恶气。

他的头颅被丢在门梁上,嘴角微勾,笑意盈盈地往下看,碎成肉糜的颊骨像被什么东西嚼碎了,眼眶中嵌着两朵凋败成了暗紫色的君子兰。

从朝挥了挥手,大汉了然,将风枝枝扔在了地上。

“这,这……本大仙从未见过如此古怪血腥的场景!”

风枝枝站起身凝眉探头,一池外相隔的场景她已有预料,只是未想到如此骇人。

三具残肢躺在堂中,其中一具只是半大的婴儿,高温促生疫病,官府下令封锁李府。

然而第二日,打更人发现府中灯火高悬,闹鬼传言一时弄得人心惶惶,百姓生怕靠近李府,沾染了晦气。

李甫头颅的右上侧,大堂檐头的风铃响动,袅袅音色竟是与那日山洞里勾人心魄的魂牵魂铃冢有些相似,风枝枝内心焦灼,捂着耳朵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快把那铜铃砸了!”

她回头看向从朝,颤着指尖指向檐角。

从朝却站在原定抿唇看她,眼中升腾起缕缕不易察觉的杀意。

风枝枝见他没有反应,头痛欲裂,踉跄着走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那物什是扰人魂魄的邪物,你不毁了它,不仅你我,方圆百里的活物不消三日便可化作行尸走肉!”

那小孩却是油盐不进,面皮含着笑,气得大仙想要跳起来给他两记耳光。

站在从朝身边的鱼及小心翼翼地瞄了自家主子一眼,悻悻地抢过了话头。

“姑娘怕是言重了,李大人乃我朝天子亲封的司农院卿,府中怎会有此等见不得光的脏物,况且圣人最忌讳邪祟灵怪之说,姑娘说话之前还请三思啊!”

“忌讳鬼怪?你可别诓骗我了,那人将我囚送至此处,不就是想要让我去除府中的鬼祟?既是不信鬼神之说,那便放我走吧!”

风枝枝瞥了从朝一眼,望着鱼及嗤声说着,作势便向着侧门方向走出。

鱼及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说要离开的大仙退着脚步撞开了守在大堂外愣神的衙役,那衙役被吓了一跳,面露凶狠地想要用叉戟将风枝枝叉起,却又被从朝的眼色制止,任由她进入了这一起灭门命案中。

堂中桌椅摆放杂乱,供桌桌披掉落,星星血迹蔓延至粗壮的堂柱前,李甫的肠子从柱前拖拽至大门,明显是死后移尸所致。

风枝枝憋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跳过四散的肢体,朝着檐头攀附而去,她今天就算是死,也要把那妖铃摔碎。

从朝站在桥上看她,掌中紧紧攥着的血丝悄然间塑绕成了锋利的细丝,划破了掌皮。

鱼及偷瞄着从朝,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恐惧来,他偷偷地抹了一把汗,颤声说道:

“不不...知,知...这驱妖师是否真有那降妖除魔的功夫,主子,你...你说是不是?”

趴在檐头上的大仙甩了甩手腕上突然发烫的骨钏,竟是右手一松,脱了力,从檐角滑落,半个身子悬挂在了空中。

鱼及被吓得大叫了一声,却见从朝唇角勾着一抹阴翳的笑,鱼及瞬间闭了嘴,缩着头不再说话。

风枝枝的手掌死死拽住晃动的青瓦片,凌厉的细沙割破了指尖,炎阳入火,汗水流入眼睛腌得她眼角生疼。

她看见李甫挂在檩条上的头在对她笑,瞳孔白质浑浊,血丝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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