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出现13（2 / 2）

“她毁了我家人的生活。”林常在面无表情的说，他没理林书时，自顾自的说着，“那个旧铁盒子是阿妈的，我一分没动。”

他打开两个盒子，把旧盒子里的两个黄纸包着的串取出，又从新盒子里数了两排放进去，“这个可不能给你，这是阿春阿秀的，我给你用新的补上。看到里面的东西了吗？那些都是阿妈的。”

林书时楞楞的看着那堆晃眼的金银首饰，林常在接着说：“你觉得一个普通女工租得起一间公租界中区的房子吗？你只是表子的儿子，我才是被表子养大的。”

“我恨你，林书时，我恨你。”林常在笑着看向他：“你永远不知道我为你放弃了什么。”

“干得漂亮孩子，”说完，陈从锋问林常在，“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你要和他走？”林书时甩开安雅拉着他的手，“他们是残害自己同胞的恶人。是助纣为虐的畜生。”

林常在没理他，回答陈从锋的问题：“我没什么要准备的东西，把小孩子们接过来就行。”

“好，”陈从锋起身离开，“你带路，我们今天就走。”

路上，

陈从锋呼出一口烟，好奇的问他：“所以你为他放弃了什么？”

“和您有什么关系？”林常在跟在他身后，“那不过是个借口，陈先生。”

“我会是你未来的长官，小阿常。”陈从锋抖下烟灰，“还有，我听得出来你在撒谎，说实话。”

林常在从兜里拿出烟盒和火柴，他抽出一支叼住，揣回烟盒，刺啦一声划开火柴。正当他准备点燃这支烟让自己享受一下时，他前面的男人回头，收缴了林常在的香烟，他说：“小孩可不能抽烟。”

林常在掐灭火柴，十分不满的说道：“陈从锋，这是我的烟。而且，劝一个孩子都可以跑了的男人小孩不能抽烟。你自己听听这有多古怪。”

趁着男人愣神，林常在从他手中抽回那根烟，重新划了跟火柴点上。

“不可能！你哥哥才二十二，”陈从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虽然你长得挺着急的，但你不可能比你哥哥大，况且你家里又没有多出来的女人孩子！”

“当然没有，因为孩子的娘早就死了，”他狠狠的唑了一口烟，陈从锋几乎要为自己提起这个话题而内疚了，“孩子就是等会我们要去接的小孩中的一个。”

“孩子他娘是被人传了伤寒走的，一天比一天不清醒，她死的时候我都没见着。”林常在语气平静，陈从锋现在是真的愧疚了。

沉默良久，突然，林常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你不会信了吧？”

陈从锋还没有从内心的情绪里缓过来，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被耍了，他用力拍了拍林常在的肩膀，“妈的，你个孙子，还跟我说谎话，老实交代！”

“咳咳，”林常在低下了头，重新开口：“那个孩子是我姨的，她对我很好，像我亲阿妈一样，几年前她被个拆白党骗了，生了孩子以后就投河了。”

“唉，看来我不该让你说的，提起你的伤心事了。”陈从锋以为这个故事多少会没这么沉重，在心里小小的同情了一下那个可怜的女人。

“你居然又信了？”林常在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脸，“我是骗你的。”

陈从锋闭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得一片真心喂了狗。他睁开眼，不死心的问：“全部是假的？”

“当然，”林常在真诚的回答他，“我阿妈可没有姐妹，我也没有孩子，都是骗你的。”

陈从锋抬手捂住额头，“他妈的。”

那位善良的夫人住的地方离他家有点距离，他们走了好一会才到。

站在门口，林常在掐灭了手上的香烟，整理完衣服，这才敲开了面前的门。一位金头发的胖夫人打开了门，她亲昵的拥抱了林常在，“我可怜的孩子，你的哥哥现在还好吗？”

“医生给他做了手术，已经没问题了，说是再住几天院就可以回学校了。”林常在脸上带着一种放松的笑容，善良的夫人相信那个可怜的孩子一定被医生治好了。

她笑着对林常在说：“进来喝杯茶吧，那几个可爱的孩子非常的想你。”

“还是不打扰你了，夫人，”林常在有些抱歉的告诉她，“我们的父亲不知道怎么赶过来了，我得带着弟弟妹妹们过去看他，他太久没见到我们了，这次又出了这种事，他很着急。”

“喝一杯茶的时间也没有吗？”她有些伤心的看着他，在得到答案后叹了口气，再次拥抱了他，“快去吧，你的父亲一定急死了，他这次怕是被你哥哥那个倒霉的孩子吓到了。”

她朝屋子里吆喝一声，三个孩子连忙办了出来，阿秀的鞋子都跑掉了，林常在笑了一下，“你是女孩子，要矜持一点，阿秀，小心下次把自己摔着了。”

就算她的鞋被甩掉了，她还是第一个抱住林常在的，跑得没她这么快的阿春和平安在她后面跑过来。平安像个小牛崽子一样冲了过来，被阿秀狠狠的踹了一脚，“你撞到我了！”

他们两个又打闹起来，文静的站在一边的阿春拉开他们两个：“你们怎么又闹起来了？给我停下来。”她一手抓着一个，把他们分开，那两个小家伙就像被捏住后颈的猫咪一样安静下来。

“夫人，这几天谢谢你对小家伙们的照顾。”林常在郑重的感谢她，掏出钱准备支付这几天孩子们的花销，被胖夫人皱着眉拒绝了。

“再见夫人。”林常在微微的欠身鞠躬，“珍重。”

这位善良的夫人在他走后摇了摇头，只觉得他太腼腆了。她看着安静的屋子叹了口气，又没有人来找她这个孤独的胖夫人玩了，不过，估计要不了几天那个腼腆的孩子就会带着他的妹妹儿子来看她了。她安慰自己，那几个可爱的孩子还会来看望她的。

外面，三个孩子怯生生的躲在林常在生后，偷偷打量着眼前的叔叔，和以前住在一起的人一样的面孔，比街上那些深邃的面孔更让他们觉得亲近熟悉。

胆子最大的林秀从林常在的身后窜出来，“陈叔叔。”

陈从锋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另外两个孩子也好奇的看着。林秀笑着，露出缺了门牙的笑脸，“叔叔，你是干什么的呀？你也是上海人吗？”

“不，我是浙江人，你哥哥未来的上司”陈从锋笑着对小姑娘说。

看到这一幕，平安也跳了出来，“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你的爸爸，”他特地重读最后的名词，咬牙切齿，在刚刚他听到这个男孩对林常在的称呼的时候他差点骂出了声，“要带着你们和我一起回上海，然后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那伯伯呢？”他好奇的问，“叔叔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林秀撞了撞他的肩膀，想让他闭嘴，林春拉住了两人的手腕，三人眼巴巴的看着大人们，可惜没人告诉他们。

不过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容易被分散，加上陈从锋又是个健谈的人，连一向内向的林春也很亲近他，跟她的妹妹和外甥一起缠着他问东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