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晏然随遇而安 绮霜饭饱弄箸24（2 / 2）

“恩，二小姐说的对，金妈若平日里是公正无私的人，她说的话，我们也是听的，可惜她平日里尽做些看人下菜碟的事，实在很难服众，”说到这，绮云咽了一下口水，“但是我没想到今天少奶奶会向着我们说话，以后饿了就可以去厨房拿吃的了。”

绮云一提到吃，两眼就放着光，好似眼前摆满了精鱼美肉、瓜仁果脯。

“是啊，”晏然低下头，淡淡地回复了一句，欲言又止。

这时门外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晏然和绮云同时看向门口，就听有人叩门道：“二小姐，睡了吗？我们小姐叫我给你送炒栗子。”

晏然听出是绮霜的声音，她本对这个丫头没有偏见，只是近些年不知何故，绮霜也渐露恭前倨后的品性出来，所以晏然也逐渐不爱搭理她。

绮云起身去开门，不大情愿地请绮霜进屋，“你们哪来的炒栗子啊？这都过了冬天......”

绮霜倚着门框，看着绮云那一脸诧异的表情，颇为得意地高声说道：“我就不进去了，我们小姐想吃的，晏老爷就有法子买到，别说这春天的栗子，就是想吃岭南的荔枝，塞外的蜜瓜也不在话下呢！”

绮云本就比绮霜小四岁，身高、气场、地位都比绮霜弱，听到这番炫耀言辞，只有生闷气的份儿，没有半分反驳之力。

绮霜透过绮云的肩旁与门框的缝隙，眯眼瞄着屋里的晏然，继续得意道：“大小姐说这些栗子她也吃不完，让我给你们送一包来，你们可要记着大小姐的好。”

绮云讪讪地看着那包炒栗子，并没有想接到手里的意思。

晏然坐在屋里早已听得厌烦，料着绮云又被气得鼓鼓的，冷冷道：“绮云，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接了吧，夜寒风重，绮霜姐姐若不愿意进来，你就把门关上，哪有倚着门槛说话的道理，若是绮霜姐姐吹了冷风，头疼是小，晚上睡觉肚子都要不舒服咧，若明天祖父买了岭南的荔枝，西域的蜜瓜，姐姐想赏给绮霜姐姐吃，霜姐姐无福消受岂不可惜！”

这话说得含沙射影，听的人心堵气噎，绮霜霎时气红了脸，嘟囔道：“好心给你们送栗子，连个谢字都没有，怪不得少奶奶不喜欢你，脾气死倔的。”

绮霜把栗子往绮云手里使劲一塞，转身离开。

绮云复回屋中，不开心地把糖炒栗子放到桌上，唉声叹气道：“我们还在为那一个包子发愁，人家还能有吃不完的炒栗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晏然放下书，打开纸袋子，看着里面圆滚滚，油亮亮的栗子，轻快道：“吃吧，有吃不吃是傻瓜，你去冲壶菊花茶来，我们俩慢慢吃。”

“小姐，你真是没骨气，这施舍来的，我们就不应该收。”

“什么时候有没有骨气，跟肚皮有关系了？听那些饿死也不吃嗟来之食的屁话，谁信谁就是傻子，识时务者为俊杰，韩信还能受胯下之辱呢，你我何必要给自己搞的那么矫情，生那个闷气，来，咱不做那些个傻丫头。”说罢，晏然笑呵呵地扒好一个栗子塞到绮云嘴里。

“这栗子都有点凉了，我们放在火炉山烤一下吧。”绮云移身坐到火盆旁，把栗子用竹夹一个个捡到火架上。

热腾腾的火焰噼啪作响，无有斋内既温暖又温馨。

“小姐，要不你明天也跟老爷说想吃烤栗子，让老爷派人去买点新鲜热乎的给咱们。”

“这有什么好要的，又不是时令食物，若不是姐姐特意叫人送来，这东西摆在桌上，我也不稀罕吃。”

绮云点点头，随后又撅着小嘴道：“你看咱这屋，要啥没啥的，别说吃的，就你衣柜里所有的衣服加上也没大小姐今日那一身衣裳贵重，你就不想着去要？你体面了，我也能混上两件好衣服穿。”

晏然脸上的笑容霎时间无影无终，挑着眉，意味深长地看着绮云，晏然素来与父母不亲，绮云是她生活中最亲近的人，如今听到绮云这番抱怨，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晏然凝眉沉思半晌后，淡淡道：“你后悔跟我这个不得宠的二小姐了？你若想要好衣裳，我明儿就用我的体己钱给你置办一身，若还不行，我就跟祖父说，让你到大小姐身边伺候，和绮霜做个伴，我这‘无有斋’里本就没什么事，倒水打扫这些杂事，我也不介意自己干。”

绮云听了眼泪差点彪出眼眶，虽然绮霜伺候的大小姐更得宠，但是绮云丝毫不羡慕绮霜，理由就是绮霜在晏晴眼里永远是一个下人，而她在晏然眼里是个人。

眼见晏然误会她，绮云毕竟还是个孩子，气得又是拍桌子又是跺脚，呜呜咽咽道：“二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只是替你觉着不公平！我何时说过要去大小姐那边，我就是一年四季只这一身衣裳，我也没怨言的。”

晏然看着气急败坏的绮云，又好气又好笑，拍着绮云肩膀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就算是皇家的皇子、公主们也都各自境遇不同呢，人生在世，但求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刚刚还给你讲要‘随遇而安’，转头你吃了一把瓜子就给忘记了。“

绮云见小姐反过来安慰她，自知失礼，紧抿着小嘴不再说话，小脑袋不由自主的在晏然的胸前蹭了蹭，晏然摸着绮云毛茸茸的头发，想着因为自己不得宠，连带下人也要受气，心里也觉难受，只能掐着手指盼自己快点长大。

说起随遇而安，第二天，晏然亲眼看见母亲的牌搭子——沁香楼老板的秦夫人送来两盒胭脂，王氏自己留了一盒，给了晏晴一盒，王氏对晏然说，你还小不需要这个。

晏然自幼捡晏晴的衣服穿，对这些女儿家胭脂水粉，服饰珠钗的事情并不上心，所以，见王氏把胭脂给晏晴，晏然心无波澜，她认为她已经做到了“随遇而安”。

又一日，晏庭海延请了教坊司的司乐和教习，为晏晴的琴艺指点一二，晏然知道此事与她无关，便装作肚子疼，躲在房间里落个清净，内心虽然有些小嫉妒，但也被她用两盏茶化解，随遇而安嘛，晏然如此安慰自己。

如此过了半个月，到了清明踏青的日子，晏然提议带上晏晴，回谷兰庄看望外祖父，隋静跟着一起做个伴儿，王氏欣然同意，并安排王献陪同，回家看看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