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夏景送衣胡说 晏晴吃饭说礼15（2 / 2）

自鼎香楼的经营交给儿媳王蔓负责后，晏庭海现在主要任务就是“培养下一代”。儿子没有教育好，他要在孙女身上找到希望，可一想到孙女培养的再好，日后也要嫁出去，他这个院子就又要空荡荡，晏庭海的心就一揪一揪的疼。

晏然看着刘伯，高兴的猛点头，同时夹了一块“小金鱼”放在晏庭海的碗里，这个鱼放在晏庭海最近处，本不需要别人帮夹，可晏然觉着放在最近处的，一定是祖父最爱吃的。

晏庭海收起刚刚的温柔，沉声道：“不用夹来夹去的，一起吃吧，吃完去找你母亲，做几件像样的衣服。”

晏然热了一半的心，瞬间又凉了半截。

晏晴挑眼看着晏然，笑道：“祖父不喜欢吃饭时，别人给他布菜，又不是皇上，也不是外人，那些虚情假意的动作，都省了吧！”

晏晴说话如和风细雨，不急不躁，说完埋头看向手中的青花瓷碗，樱桃小嘴不紧不慢的咀嚼着食物，笑不露齿，食亦不露齿。

晏然知道晏晴说的是事实，但心里还是不悦，亦无可奈何，埋头吃饭，不再言语，心下忖度：这个姐姐虽然看上去抓尖要强，但应该是个软心肠的姑娘，否则也不会如此积极的给她介绍规矩，但凡有心计的都是不愿意说话的，在谷兰庄住的时候，外祖父说过：叫的狗不咬人。想到着，对晏晴的埋怨也少了七八分。

绮霜站在晏晴身后，王氏生晏然那年，她虽小，但也依稀有些印象，那一年，所有人都说王氏这一胎是儿子，下人们都盼望着小少爷诞生，可以多拿一份红包，结果希望落空，暗地里人人都在抱怨。

今天是绮霜第一次见晏然，不免好奇地不错眼珠的盯着看，先是想着都是晏家的小姐，可穿戴、气质差距这么大，不免对晏然多了两分同情，转眼又想自己一个卖身丫鬟，居然对主子发起善心了，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正胡乱捉摸着，晏然冲她做了一个鬼脸，绮霜被唬了一跳，连忙低头掩嘴偷笑。

绮霜今年十岁，已经出落成一个小姑娘的模样，她是金妈的外孙女，但是金妈对她并不亲近，绮霜的母亲原名叫金招娣，金妈当年生不出儿子，便收养了绮霜的娘，后来金妈生了儿子，便对绮霜娘不再照顾，遂安排她在晏府做一些针头线脑的活计，后来金招娣嫁给晏府跛腿园丁高小川，生了绮霜，现在大家都叫她绮霜娘。

晏府西院有一趟厢房，家里下人们都居住于此，绮霜娘盘腿坐在炕沿上，手里正做着针线，眼瞅过了八月，就是秋露，她受命缝制一批新棉被、棉衣，府里没媳妇儿的小厮，死了媳妇的鳏夫也把破了的衣裳扔给她补，眼看这些活儿摞成山。

绮霜娘伸腰捶背，长叹了一口气。忽听门铃铛响，一个身穿绿罗裙的姑娘掀帘走了进来。

“夏姑娘，快坐。”绮霜娘欠身让了让位置。

夏景打量着炕上的绮霜娘，一身夏布蓝裙，外套平机青褂，一块蓝布帕子窝着一头蓬松发，不到三十的年纪，却穿戴像个老媪，夏景笑道：“姐姐一双巧手，也不说给自己做件好衣裳，年纪轻轻的，为何这样想不开？”

绮霜娘低头微笑不语，只是又欠了欠身，给夏景留出更大的座位。

夏景并没直接坐下，而是站在绮霜娘身后，看着手指所过之处，留下一排整齐划一的针脚，啧啧赞叹：“姐姐这手可真巧，我也要跟姐姐学学这手艺，日后也多一技防身。”

绮霜娘起身要给夏景倒水，夏景说就聊两句，一会就走，绮霜娘复又坐回炕上，盘着腿，讪讪道：“妹妹这话可是奉承过头了，要说手巧，谁不称道你夏景姑娘，会梳头，近身伺候的都是富贵的奶奶们，不光是穿戴鲜艳，赏钱也多，东家不爱干，还可以干西家，不像我们生死都是晏家的人，终日藏在这小屋子里，跟这针头线脑较劲。”

夏景笑道： “你也不需要羡慕我，你家姑娘现在跟着大小姐，日后是要享大福的，姐姐再忍耐个五七年，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顶天不过就是陪着大小姐嫁出去，不是通房就是贱妾，能有多好。”绮霜娘低头细语，细长的眉眼让人摸不清她的想法。

夏景嘿嘿的干笑两声，侧身坐在炕沿上，道：“咱俩这话题扯远了，我过来是想告诉你，晏家二小姐回来了，少奶奶让我告诉你把大小姐之前穿小了的，还有不穿的衣裳，你给按照二小姐的身材改改。”

绮霜娘抬头看着夏景，愣了好一会，好像不太相信刚刚听到的话，“这真有意思，这晏府又不是没钱，二小姐好不容易回来，也不说买上几块好料子，上外面做几件新衣裳，少奶奶何时这么会过日子了？让我这个针线婆子改衣裳，省了的那些裁剪、打版的银子可会算给我？”

绮霜娘抱怨道，伸手给夏景指向她身后。

夏景看着那摞成山的破衫，笑道：“姐姐不要抱怨，少奶奶在二小姐身上省一些，也是好事。”

绮霜娘抬头看着她，鼻子里呲了一声。

夏景见绮霜娘这个表情，便觉无趣，起身告辞要走，绮霜娘连忙拽住她的衣袖，转身从炕柜里拿出一件浅藕色的纱裙，道：“好妹妹，等下，一会你去后院，帮我把这个捎给霜儿，夜晚凉，孩子小盖不住被，穿上这个就不怕着凉了。”

夏景把纱裙展开欣赏，先是嘴里啧啧赞叹做工精巧，接着又笑道：“还是你这个亲妈疼闺女，能想的这么细致，我昨晚抱二小姐回房，二小姐头一天住府里，少奶奶都没说安排一个人陪着，那小身板也就比那架子床高一点，我看着都心疼，你这还担心绮霜在冬青阁那神仙殿里睡是否着凉？真是同一个府里，不同的娘。”

绮霜娘忙跳起来，捂住夏景的嘴，“你可别胡说，你是可以甩挑子不干的正经百姓，我还是要在晏府里做到死的，你这话要是被爱嚼舌根的听到了，我可没好日子过了。”

夏景连连点头，用手捂住自己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