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晏母拒做前鱼 亲情与利相接11(1 / 2)

另边厢,王氏穿着桃色的绫纱寝衣,慵懒地躺在床上,想着昨日姑姐和二嫂嫂的话,生着闷气,那两个人一个目光短浅,一个自私自利,容貌更是不值得一提,可偏偏人家都生了儿子,自己样样都比她们强,却只生了两个女儿,老天爷真是不公啊!

转念又一想,趁自己还年轻,要不再生几个,总不能生七个、八个全是丫头吧,就像母亲那样,最后不也是拼了老命生出王兆生那个混小子吗?

可再一想,母亲每生一次孩子,身体就像被掏空一次,身体状态一年不如一年,浑身上下好像霜打的茄子,软不拉耷,父亲为人忠厚,与母亲又是患难之情,自然不会对母亲身材的走形挑剔,可如果自己的身材那般了,晏承恩还能对她宠爱如初吗?

王氏看着远处立着的穿衣镜,镜子里的她,婀娜多姿,凹凸有致,一头如流水般的秀发衬托着蜜桃般的脸蛋儿,王氏扭了扭身躯,沦陷到自己的美貌中……

这么漂亮的身材,要是因为怀孕生子毁了,实在可惜!况且晏承恩还年轻,心性不定,说不定哪天就纳三、五个小妾在院里养着?如此我又图个什么呢?

做那泣哭的前鱼,秋日的画扇吗?啐!

王氏翻了个身,看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一片云彩也没有,她想起了在娘家的日子,印象里母亲总是挺个大肚子,手里有做不完的针线活,那个场景就像灯会上的走马灯,不论怎么转动,灯的每一面都是母亲挺着大肚子的样子。

想完母亲,王氏又想起她扔在娘家寄养的二女儿晏然。

那丫头在谷兰庄有三年了吧,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哎,是好是坏都是她的命!如果她是男儿,现在就是晏家的掌上明珠,也不用我在这劳神,这偌大的家业日后也全都是她的,可惜她临门一脚给自己搞砸了,这就是她的命,怪不得谁。

就在王氏在床上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的时候,金妈敲门而入,“少奶奶,这都申时了,你起来去院里晒晒太阳,总这么躺着对身体不好。”

说罢就回身准备水,催着王氏靧面梳妆,又唤人把桌子上剩下的果子拿走,换一些新鲜的上来。

说话的金妈今年40多岁,是晏府老仆,最早服侍晏老夫人,老夫人死后,她出府自谋生路了几年,后来王氏嫁入晏府,她又回来,跟着王氏也有六、七年了,做为院里的老人,她对这个家,上至晏庭海的发家创业史,下至每个仆役的来历品性,都如数家珍。

王氏洗了脸,上了妆,自羡容貌压倒桃花,心中甚是得意,心忖着女子这辈子不如男子潇洒痛快,有广阔天地可以肆意驰骋,女子窝在这方寸之间,可要自己对自己好一些,就算是做井底之蛙,也要做一只快乐的青蛙!好不容易嫁到晏家这样的富贵窝中,我若不花时间去享受这泼天的富贵,而是把那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气坏了身体,那得多少人看我笑话?生不生儿子有什么要紧,只要我拿捏住晏承恩,手握晏家的经济大权,你们谁能耐我何?

“金妈,帮我换身衣服,就拿前几日新做好的大红缂丝的百蝶穿花裙,咱俩去院里走走。”王氏冲着金妈爽声道。

王氏平时说话如莺啼婉转,一副娇弱柔媚的样子,只有关起门,与晏承恩吵架时,才会放开音量,那架势也是不输朝闻街上的市井妇人。

记得她第一次和晏承恩吵架,也忘记是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王氏气入丹田,打开喉咙,一顿输出,宛如无师自通的武林高手,瞬间练成了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狮子吼,晏承恩连同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真是人不可貌相!

之后,晏承恩就轻易不去招惹她了,见她要生气,立马闪人。

金妈得了指示,迭声笑道:“好,好,少奶奶能这么想就对了,老婆子一会陪你去院里转转,后院荷花池的荷花都开了,一会也叫上大小姐,大小姐的瑶琴弹的像......”

金妈一边帮王氏换衣服,一边苦思冥想该用什么词来描述,“老婆子我不会说,反正上次听完大小姐的琴,我真是体会到什么叫绕梁三日而不绝。”

王氏听得心里美滋滋,大女儿晏晴的确很给她长脸面,可嘴上却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一个五岁的女娃,三脚猫的功夫,你记着可别当面这么夸她,小孩子容易骄傲。”

金妈嘴角上扬,咧牙笑道:“怎么不好?同族里的这些姐儿,哪个有咱家大小姐乖巧伶俐,就是隔壁隋家那位,在琴艺上,也要逊色我家小姐三分呢,还是什么名门之后,我看也不过如此。”

王氏听了更加得意,她本就因为出身庄户有些自卑,常常暗地里和隔壁的隋白氏较劲,听到金妈说晏晴要胜过隋家小姐,王氏高兴得就像心尖上站了一排会跳舞的喜鹊,嘴上却说:“你这话也就跟我说,千万别传出去,咱们和隋家一墙之隔,说不好听了,打个喷嚏,吐沫星子都能飘过去,这隋家奶奶是读书识字的,这认得字的女人,心眼子多。”

“奶奶说的是,不过咱家大小姐的好处,可是藏也藏不住的,那模样,性子,谁见了不说好,等过几年,大小姐到了议婚的年纪,我怕晏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呢,到时候,奶奶帮她择个贵婿,我们晏家阖府都跟着沾光。”金妈一边眉飞色舞的溜须拍马,一边从紫檀的妆奁盒里,取出一个雕花刻凤的金簪斜插进王氏的发髻上。

“行了,你这越说越没影,猴年马月的事儿呢,”王氏撇嘴笑道,用手摸摸发髻,甚是满意。

“把这个也给我戴上,”王氏伸手指了指玉兰花镶珠的金簪。

二人收拾妥当,出了玉烟阁,迤逦至后院东侧的阁楼。这个阁楼修建的古色古香,朱栏粉壁,外铺白玉石阶,内嵌油木地板,绿窗绣阁,珠帘重幕,檐下挂着水晶玻璃的风灯,雕栏锦屏前后隔开三间明室,布置的十分雅致。

掀帘而入,坐在门口的一小丫头,忽地站起身,刚刚瞌睡,涎水还挂在嘴边,王氏没有理睬她,径直走入,就听身后金妈拽着小丫头的耳朵就骂:“人都进来了,你才看到,你是瞌睡虫投胎吗?看我不告诉你妈妈教训你。”

小丫头被拽的耳朵生疼,连连求饶。

王氏忙摆手示意金妈算了,“都是小孩子,天热打盹儿也正常。”

金妈尤不过瘾似的在小丫头胳膊上狠狠捏了一把,才肯罢休。

绿纱窗下,晏晴端坐金漆书案上描红,见母亲进来,忙起身问安,眼睛觑着对绮霜喝骂的金妈,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一丝不屑,还有一点愤怒。

小丫头一脸委屈,见晏晴起身,忙跑到晏晴身旁垂手站立。

王氏走到晏晴的书桌前,翻了翻晏晴写过的练习纸,虽然力道不够,但是规规整整,一看就是女孩子写的,见长女如此勤勉,王氏满心满眼的欢喜。

这么乖巧优秀的女儿,居然是我生出来的,王氏心里就像中了头彩一样开心,昨日姑姐和二嫂嫂那些屁糟话忘得一干二净。

晏晴的命要比晏然好太多,生下来后,仅是伺候她的老妈子就两个,还有两个助理小丫头,晏庭海对这个长孙女格外喜欢,因为他从没想过王氏会生完两个千金就封肚了,他本以为他会有一个孙女,再加两、三个孙子。孙子负责传宗,孙女负责疼爱。

所以,晏晴断奶后,晏庭海就在自己院里开辟一个阁楼,把晏晴从王氏屋里接出来,亲自负责教导这个孩子,王氏也乐见其成,这样她可以腾出时间打理鼎香楼。

“晴儿,别写太久,累眼睛,陪母亲去院里走走。”王氏温柔地说。

晏晴糯声道好。

“这个玉兰桂花膏,你收着,以后练完琴用这个摸在手指上,女孩子的手要好好保护。”王氏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汝瓷瓶,放在桌上,牵着晏晴的小手就往外走。

“霜丫头,你也跟着一起去,把小姐的琴拿着。”金妈对晏晴身旁的小丫头下令道。

绮霜是晏晴的贴身丫鬟,今年也只7岁,身材纤瘦,虽不标致,倒还白净,看着桌上的长琴,嘟囔道:“我去找个妈妈帮忙搬。”

晏宅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式园林建筑,在朝闻街上,其占地规模和奢华程度排第三位。第一位是隔壁的隋府,爆发新荣之家,俩家占地面积相同,但隋家更奢华。第二位是街对面的荣退官员徐侍郎的府邸,徐侍郎在京城为官半生,徐府家的设计兼有江南的秀美和北方建筑的大气。

晏家这种土著商贾自不能与上面两位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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