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梅竹马相逢 物是人非羞见3(1 / 2)

在王氏埋怨的目光中,晏然看向墙角处的菊花,祖父生前,亲自照料的那盆花,如今依然枝繁叶茂,在远处炭火的烘照下,金灿灿的。

“我记得当初祖父在世时,金妈想让他儿子,跟着刘伯学管家之事,祖父不同意,虽是家生子,但很小就给放出去了,母亲应该也知道是什么原因。”

晏然有意提高说话音量,以免堂上有人听不清楚。

王氏自然知道,此语也提醒了晏承恩,金妈儿子胡泰,混不吝的性子,晏老爷知道此人不堪教,又有她母亲做样子,故坚决不留他在晏家谋事。

“你提他是何意?胡泰那小子,好久没见了,听说在城西赵家茶楼做过伙计,后来与人打架,被撵出府,后又去了耿行头家做护院,听说也没做多久,是吧?”晏承恩低头看向地上跪成一滩的金妈。

晏然接话道:“父亲说的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胡泰现在冯家做活呢,还是个难得的肥差,替冯家收十街八巷的租,每月抽成就有几十两银子,不过也没去多久,是我订亲后的事,”晏然喝了一口茶,扫视眼前人的表情,显然晏承恩已经想到了答案。

“不过我估计,也做不了多久了。”晏然把茶杯放回桌上,很自信地说。

王氏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一言不发,晏然猜测,她也有了答案。

“二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儿聪明能干,怎么就不能去冯家做工。”金妈抬头质问,维护儿子时,腰板儿挺的笔直。

晏然捂嘴,似被逗笑,“你儿子多聪明能干,我不清楚,但我相信我祖父看人的眼光,至于这中间有没有其它猫腻,我想并不难查证,”晏然歪头看着王氏,单手撑着下颌,“届时,母亲要如何替女儿做主?”

多年经验,晏然知道母亲不会为她做主,故也不急着王氏回复,眼角轻轻掠向父亲,晏承恩显然忍耐很久,起身走到金妈身前,抬腿要踢,吓得金妈瘫坐一团。

王氏亦吓得拢裙收脚,啊了一声。

晏承恩收回腿,拿起桌上的豆青茶杯狠掷过去,茶水溅了金妈一身。

“你个吃里扒外的老货,为你儿子,就出卖我女儿?今天就给我撵出去!”晏承恩吼道。

金妈瘫坐地上,用手抹去溅到脸上的茶叶,不似刚才的理直气壮。

晏然回头给绮云使了一个颜色,走吧,回去收拾东西,主仆两人还没起身,就见门首的跑上来禀告:沈大人来访。

沈山?

晏然想去静慈庵就是为躲避人,紧赶慢赶还是被沈山堵在家中,沈山哥哥对她一向很好,如今官居工部侍郎,衣锦还乡,她这个落魄小姐却避而不见,不免有些忘恩负义,不识抬举,可转念想到自己处境,又实在是有些不好意识见故人,女孩子也要脸面的。

“我就不见了,父亲就说我去了静慈庵。”晏然吐着舌头,冲晏承恩撒娇,拔腿想溜。

晏承恩抬手示意她等下,扭头指着金妈骂道,“你,给我滚下去,”然后又向晏然道:“你给我坐下!见完再走,否则就哪也不要去。”

“又不是没见过,一定要见吗?”

“必须见,”晏承恩嘴角似笑,旋即上下打量着晏然,蹙眉道:“你回房换身漂亮点的衣裳再过来。”

再次回到金英堂,饭桌已撤去,晏承恩和王氏坐在正中的梨花椅主位上,下首的梨花椅上坐着一位身材挺拔,轻裘宝带,美服华冠的青年。

三人手里端着茶杯,正在嘘寒问暖。

王氏虽能言善辩,但毕竟显与官府人打交道,此刻反倒拘谨起来,昔日的贤侄,如今的官老爷,她应该以怎样的姿态对待?她生平并没有这样的经验。

“败家老爷”晏承恩素日游手好闲,但却是与世家子弟常打交道的,此刻倒可以说上几句体面的客套话。

晏然远远就听到晏承恩在问是否议亲,是否有心仪的姑娘等等,青年羞臊着脸,连声说:“还没……”

晏然硬着头皮,带着浑身的冷意,款步走向堂中央,重新向父母施礼后,转向青年屈膝问好,挑眉向上看去,两年不到的光景,沈山哥哥的容貌越发俊朗了。

精致深邃的五官如刀雕斧刻过的一般,一呼一吸间散发着儒雅风流的气息,同时晏然还感受到一股特殊的味道,它是仕途历练过的男子身上特有的成熟、稳重和威严,这是晏然之前所遇的男子身上都没有过的……

除此之外,晏然也注意到,沈山那双炽热的双眸正死死盯着她看。

晏然心头一凛,小子,你这眼神是几个意思?别忘了,我是你师傅,现在敢这么直视我了!京城果然历练人啊!什么时候,我也去京城走一遭……

“然妹妹,别来无恙?”沈山首先开口问道。

晏然撇了撇嘴,臭小子,明知故问!听说贵府近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我的事,你会没听说?心里不悦,嘴上便含糊地答道:“老样子呗。”

“不许跟沈公子这么说话!”王氏呵斥道,“你沈山哥哥现在是朝廷五品命官,你摆出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越发没有规矩!”

规矩?人守规矩是为了获得公平,这个家何时对我有公平?刚刚金妈的事情,你还没给我一个交代呢!晏然本就心情郁闷,压抑的无处发泄,又见王氏当着客人面训斥自己,终于忍无可忍。

“我管他是五品还是三品,他若心里把我当百姓,我就当他是父母官,供着,敬着,他若心里当我还是之前的然妹妹,那我为何不能跟他向之前那样随意说话。若是拘着自己,说些没来由的客套话,不是浪费彼此时间吗?”

王氏气得直跺脚,瞪着晏承恩道:“你总说我偏心,喜欢晏晴,不喜欢晏然,你看这死丫头,她什么时候把我放在眼里过?我看那冯家女婿,不是突发旧疾死的,是被这丫头气死的。”

王氏口无遮拦,气得晏承恩连拍数声桌案,“混账!你个妇道人家,这话岂是乱说的。”

王氏被吓得浑身一激灵,自知失言,红脸扭过头去,不再言语。

沈山也被王氏的话唬了一跳,吓得忙放下手中茶盏,打断王氏道:“叔母莫要生气,然妹妹和我自小一起长大,她的脾气我最了解,她要是正经跟我说话,我还不适应呢!‘老样子’,挺好,我也是‘老样子’。”

晏承恩陪着笑,这时又有下人送上来几盏配茶的果脯,气氛一度缓和下来,“沈大人,不,不,还是贤侄说得对,咱们可不就是一家人嘛,以前你住我家时,然儿教你武功,逼着你叫她小师傅,你明明比她大四岁,却打不过她,那画面想起来真是有意思!” 晏承恩拍膝笑着,一边说一边故意看向晏然。

晏然憋着嘴,手里把玩着腰间的玉佩,眼睛望着窗外的天,心里念叨着:“雪可以下,但一定要等我到了青岩山再下!”

沈山囧着脸,清了两声嗓子,道:“侄儿手脚笨拙,至今也没领悟拳脚的要领,老话说:虎父无犬女,然妹妹这么厉害,那是因为叔父就武艺超群,我在这方面实在是没天赋。”

晏然第一次听见沈山一本正经的拍马屁,扑哧笑出声来,还没开口说,就被王氏狠狠瞪了回去。

晏承恩开心的同时也不忘自谦一回,这时管门来报:“晏二老爷和二奶奶来访,在照厅等候。”

“二伯一家,真是看热闹的不嫌天冷,” 晏然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热茶,喃喃道。

自晏老爷去世后,晏承恩已经很少与这个爱占便宜的二哥来往了,但今天听到二哥一家来访,高兴的对众人道:“我二哥找我肯定是有要事相商,我就不能久陪了,夫人随同我一起去。”

随后吩咐下人把晏二老爷夫妇俩请到书房,然后又笑着对沈山说:“你们兄妹俩好久没见,正好聊聊,你也知道她最近发生的事,正好开导开导她!叔父就拜托你了!”说罢拽着王氏就往书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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