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敌对(一)4(2 / 2)

就算妖物强大到自己从未了解,无法识别,但只要是妖物,就逃脱不了害怕祛邪粉的本能。

她抬头看着那少女。

最后一次机会了!

小桃的身体没有灵力,无法凝出除妖阵法符咒。无奈之下苏诺采用了最土也最笨的方子,她之前留的最后一手,也就是找了一些糯米粉,再偷了张符咒研磨成粉,搅合在一起。

这民间常用的祛邪粉,虽然无法伤害高阶妖祟。但妖祟亦有其本能,本能控制躲避祛邪粉,从而产生一瞬间的黑烟,这缕黑烟逃不过修仙之人的眼睛。

苏诺佯装顺从不再挣扎,悄然在手心擒起一捧粉尘。

就在身边拉扯她的两弟子大意之时,猛然挣脱出去,朝着那少女撒出一抔祛邪尘。

白色的粉末砸向少女,直撞上面颊,砰然裂开,顿时烟雾迷漫,呛的周围几人连连咳嗽,后退几步。

等到粉尘消匿,那少女□□满面,如同从面粉里打了个滚,整个人狼狈不堪,睁大一双圆溜溜的眼,看起来滑稽非常。

不知是谁忍不住低笑了几声,被砸懵了的少女骤然清醒过来,双眸擒满怒气:“祝小桃!你干什么啊?!”

一丝黑烟也未曾有…

苏诺呆滞着站在原地。

为什么…一丝都未有….

她不是妖怪?!

怎么可能啊…她知道自己的一切,她抢夺了自己的身子…但她却不是修士,也不是妖怪…

一瞬间,灵识混沌,苏诺似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甚至产生了自己究竟是不是自己的自我怀疑…

为什么…这一切都不符合常理啊…

忽然,砰的一声巨响。

后背一凉一热,鲜血淋漓而出,苏诺整个身子扑倒在地。

曼菱夫人手持长鞭怒目而视:“原念着阿诺生辰不与你计较,可你到真是不知好歹!今日我非好好教训你不可!”

还没等她反应,又是砰砰两声,身后刹那间皮开肉绽,鲜血洇透衣裳,空气中浓厚血腥味慢慢铺展弥散。

谢曼菱此刻手持长鞭,怒不可竭。

尺素是母亲的灵器长鞭,传说是仙人百年炼化而得,凝天地灵气,威力巨大,一鞭便可入骨。母亲虽然脾气暴躁,但大多言语责损,从小到大,她未曾伤过自己一分一毫。

还记得三岁那年,苏诺淘气,见灵草美,玩闹间毁了母亲一整亩养了十五年的灵草。那可是母亲日日灌溉,最心爱的灵草芝兰啊,母亲知道后发了好大的脾气,但只是拿柜子瓷瓶发脾气,气的要命时候才用戒尺打了她胳膊几下。

戒尺出了红痕,几日未消,虽然面上不说,但曼菱夫人暗自后悔,心疼自己冲动了,女孩儿爱美,若胳膊留了疤如何是好啊,于是日日好药伺候着。但其实,红痕哪会留疤,那连伤口都没有。

如今,是入骨的伤…

母亲她不识得自己…

为了一个陌生的人,用尺素把自己打的皮开肉绽。一瞬间泪水湿了眼眶,她呆呆怔怔的看着母亲,心中酸涩难言,五指紧紧攥着,指甲似要嵌入掌心。

后背血液从皮肉里渗出,和之前未干的灰衣黏在一起,散发出缕缕腥甜,空气似乎格外粘稠。

“今日我倒要让你长长记性!”

又是一长鞭扬下,苏诺抬手接住,她倔强的抬头看她,眼泪含在眼眶,滚烫无比…许久之后,终于有那么一滴泪水,再也擒不住,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如花瓣积满雨滴。

只那么一滴,饱含鲜血,无比倔强。

少女被咬破染血的朱唇微微翕动,满嘴甜腥,声音并没有喊出来:娘…娘…

曼菱夫人心中一顿,高举的长鞭静在空中。

苏诺待祝小桃一向好,不歧视,善待她。但祝小桃非但不感恩,半年来还屡屡挑事,找苏诺的不快。

今天她甚至还在苏诺生辰当众羞辱,让女儿难堪惹百家嗤笑。

曼菱夫人最是憎恶恩将仇报之人,更何况还欺辱她女儿,情急之下才动了鞭子。

“你…你放手!”

苏诺强忍着泪,眸色中是倔强和委屈,还有不服输,不认命,不甘心…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哀伤和悲痛…少女压抑情绪到浑身颤抖,却依旧死死抓着自己的长鞭。

曼菱夫人顿住了,不知为什么胸口骤然一搐。

气氛如同凝了霜的岩石,她俯视着地上的少女,长鞭再也没有挥下。

苏岑远摇头叹气,走上前来,摆摆手打破着僵持:“算了算了。”

他一向讲究以和为贵,得饶人处且饶人。曼菱夫人动了气,燃了火,只能他来灭。

他伸指钳住长鞭,移开,灵光一闪,尺素骤然变短,谢曼菱收回尺素,揉揉手腕,只习惯性的瞪了苏岑远一眼。

苏岑远咽了咽嗓子,低头对着少女:“小桃,阿诺待你如何,你自己心中清楚,若你继续胡搅蛮缠,轻欢宗可留不得你。”

苏诺咬着唇,擒着泪,泪未垂,红润的唇却滴下血来。

四周旁观的轻欢宗弟子再也坐不住了,人们绕过鲜血满身的她,围着那少女嘘寒问暖,关心安慰。

夏寒上去帮那少女整理被弄脏的衣服,擦干净脸上的粉尘,却发现染上的粉尘黏在衣服里,难以拍除,嘀咕道:“就应该把她驱逐出去!这种人留在宗门就是祸害!”

一脸□□难以清除,那少女委屈得眼泪汪汪。

人们义愤填膺,最初轻些,慢慢的几乎成了怒骂。

“祝小桃她还修习巫卜,习邪术!染上那些是会有报应的!”

“是呀!听说她全家…就是被她自己克死的呢!”

“啊…别连累咱们吧…离她远点…”

“什么远点,我看要把她赶出去!”

“对!这种人现在就要赶出去!”

人群一言一语,情绪愈发激动起来。直到一少年咻的拔剑,怒指着苏诺:“师父师娘心软,我可不会!”

她缓缓抬头,那是她大师兄宋秋无…

自己的亲人朋友,此刻都站在一个陌生人身边,对自己拔剑相向。碎成一片片的心已无处可碎,剑风在耳畔刮过,铛铛作响,苏诺绝望的闭上眼。

“慢着!”

一年轻声音响起,蕴着深厚灵力,若游丝空灵在耳,所有人止住动作,闻声抬头,让出一条道来。绿林翠竹之中,一年轻男子踱行而来,落步生风。

他神仪明秀,朗目疏眉,身穿雪白云锦葱绿衬里,头戴羊脂玉冠,腰间珐琅琉璃,衣袂乌金雕花,整个人既清雅俊逸,又华贵非凡。

正是徐述白。

似被滞了时空,瞬间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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