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交织1(1 / 2)

关于2015年的记忆,是日渐满溢的视听信息。

那年有线耳机还很普遍,不用担心电量问题,一戴就是一整天。

如果有一边罢工失声,就把线头那块儿缠缠绕绕,找到一个对的方向,又能坚持几首歌。

“阿珣,桌上那卷胶带给我。”盛栀夏伸一只手等在半空,目光专注在耳机线上,手里动作不停。

黎珣正盘着腿捣鼓一把吉他,闻言在桌上扫两下,头也不回地给她扔过去。

盛栀夏及时接住,拿到手里撕撕剪剪,在耳机线上又缠又粘。

粘完放了首歌,草草听完一首,左边还是没声。

无果,胶带全拆。

黎珣瞟来一眼:“买条新的算了。”

盛栀夏将废弃的胶带捻成一小团,扔进垃圾桶。

“钱是那么好赚的?”

黎珣不可思议笑了声:“等你家破产了再来跟我说这句话。”

“都多久没回去了,算什么家。”

盛栀夏靠在床头软垫上,指尖随意一勾,给失声那边打个小结。

无所谓,至少还能用。

黎珣看她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头继续调弦,问她:“过段时间我还在演出,你来不来?”

盛栀夏得寸进尺:“珣姐给我开后门?”

“喝酒没门。”

“真古板。”

黎珣专注调音没空看她,一手捋了捋长发,露出一排耳骨钉:“除非你有能耐把州法改了。”

盛栀夏敛了笑意,眼睫恹恹地耷下来。

十七岁能有什么能耐,不过是个做什么都会受限的年纪。

随意看一眼时间,差不多了,她伸个懒腰离开床沿,三两下系好鞋带,一手扫过床头柜,勾起钥匙往外走。

主卧传出黎珣的声音:“去哪?”

“拿衣服。”

“帮我带个冰淇淋。”

盛栀夏走到门边才应:“知道了。”

她不喜欢吃甜,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如此嗜甜。

生活中有许多她无法理解的事,比如几分钟后,她看见一个穿着篮球服的棕发男把球鞋扔进了洗衣机。

这一片学生很多,怪人也多。

盛栀夏停步靠在楼廊玻璃门上,抱着胳膊神色冷淡地看着对方。

棕发男终于发现周围有人,默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把鞋子拿出来。

最后洗衣房里只剩她一人,一排洗烘机器匀速运转,发出持续的嗡嗡声。

波士顿的初夏算不上炎热,但午后略带沉闷,消毒剂的味道像凝在半空,怎么都散不去。

盛栀夏在整理区抖了抖洗净烘干的高中制服,铺在台面上随意叠几下。

洗完这一次,它的最终命运就是压箱底。

其实她的私立高中生活不过一年多,但她总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熬到现在才结束。

但好在熬了过去,离成年也不算远。

当她到附近便利店看到展柜上好几排万宝路的时候,这个想法尤甚。

柜台员工无奈挑了下眉,朝她伸手,暗示身份证明。

盛栀夏坦然耸耸肩,示意没有。

接着不再看烟,抱着一小筐衣服转头走向冰柜,挑了碗超大份冰淇淋。

回到公寓,黎珣还窝在主卧书桌前,怀里抱着吉他,拿着铅笔在纸上删删改改,偶尔转两下。

盛栀夏走过去,把冰淇淋放在桌上,还特意离那沓纸远远的,以免冰霜融化沾湿纸沿。

笔声沙沙作响,黎珣头也不抬,边写边问:“是不是该申请大学了?”

盛栀夏转过身去,没骨头似的倒在对方床上,闭上眼睛优哉游哉:“着什么急。”

黎珣似乎不满于这个态度,笔尖划纸的动静大了些:“转眼快六月了,自己注意时间,早点把SAT考了。”

盛栀夏慢慢睁眼,轻声感慨:“珣姐,你真的好像我的老母亲。”

黎珣短促地笑,略显无奈:“这话阿姨听了怎么想?”

“不知道。”盛栀夏说,“我一出生她就不在了。”

黎珣一时哑然,过了片刻又平静道:“没听你说过。”

盛栀夏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看着灯旁环绕的扇叶,慵懒笑了一下:“这有什么好说的。”

黎珣没再继续话题,笔头敲敲那碗冰淇淋:“买这么大份,给你留一半?”

“不用,你知道我不爱吃甜。”

盛栀夏又在床上躺了会儿,手臂懒洋洋张开,掌心向上,正好托住一片阳光。

黎珣租的是芬威区靠北的中档公寓,带着她一起住;四层、两居室,位置和采光都很好,醒来就能看见红墙衬蓝天。

今天天气不错,她思衬片刻,起身,回头拍两下床单给它扯平整。

弄完又走到落地镜前站定,两手抬起来将长发随意向后捋,两三下扎成一个马尾。

初夏的衣服随便搭,舒服就万事大吉,加上她对湿热比较敏感,别人穿长袖的时候她已经换上吊带短裙,配一双经典高帮帆布。

黎珣偏过头看她一眼,发觉本质出众者无须过多修饰,简约也足以让人过目难忘。

之前送过她一件极具设计感的小黑裙,挺有看头,但她说没什么值得展示的场合,于是没穿第二次。

盛栀夏绑好头发,又弯下腰多系一道鞋带。

黎珣已经习惯她的日常,提前叮嘱:“别拍太久,早点回来。”

盛栀夏直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一手撑在门边开玩笑:“万一有艳遇,就不能早点回来了。”

“那我作为你的老母亲,会打断你的腿。”黎珣不像开玩笑。

“好吧。”盛栀夏转身往外走,准备上房揭瓦似的,“看你舍不舍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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