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绿豆糕1（2 / 2）

永涛轻哼一声，抓过去，嘴上道：“谁稀罕这个。”

“是，是。”兰舒应着，将灯递给玉英，敲了敲兰亭的房门。开门便是两张兴高采烈的脸，一位是玉英的妹妹玉丹，姐妹俩很相像，如出一辙的尖下巴，柳叶眉，薄嘴唇。她身上是件水绿短褂子，到脚踝的青色长裙，头发编成两条辫子，头抬起来，清凌凌地看你。兰舒心里惊讶，过年时见，还是个小姑娘，短短几月就出落成玉英那样的大人了。再看自家小妹文翡，鹅蛋脸，稚气未脱，眼睛圆溜溜的，绣着鹅黄春花的旗袍，专给她做了家居穿的，宽松，料子是上好的绸缎。后面站着个一表人才的青年，约莫二十岁，一副金丝眼镜，严正的模样，同样是西服，那就是长子应兰亭，在玛利亚学院医学部念二年级。

“玉英，永涛。”兰亭颔首，看一眼表，“刚刚瑞屏上来，说师傅们已开饭了，我们直接去厨房就是。”

“饿得心里发慌，哪里学得进去？”文翡上前拉着兰舒的手，“二哥，幸好你们来了，大哥死活不放人。”

“就你不学无术，小懒蛋。”兰舒对这个妹妹没有半点脾气，转头对哥哥道：“应老师，有客到访，就通融一下，早点下课吧？”

“你倒惯着她。”嘴上这么说，声音却温和多了，兰亭也拿文翡没办法。她生得伶俐，一点就通，不费力气得来的好成绩，更不放在心上，威逼利诱都劝不得她潜心治学。

“玉丹，学得如何？不会的课业，问懂没有？”玉英手绢里包了绿豆酥，是玉丹一向爱吃的。

玉丹拣来吃了，永涛搡她，她气乎乎地瞪一眼，“姊姊给我的，你可没有。”

“别争啦。”文翡当和事佬，她性子好，总是和和气气的，又爱撒娇，难怪一大家子人都捧着，“裴娘肯定做了好菜，咱们快些下去，有的是吃食。”

玉丹闷不作声，别过头去，玉英捻着她的耳垂，今天没带耳环，有一处小小的缝，知道不高兴了。她能体人意，时家比不得应家，对女儿是骂得多，吃块绿豆糕固然不是稀罕事，却算玉丹一天里最宽慰的时辰了，晓得再怎么样，姐姐还是疼爱的。

一行人刚出藏书治学用的六一楼，便是一派灯火通明的盛景，园内人造的沟渠上点着莲花灯，诵经之声不绝于耳，上是黑沉沉的天，下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应夫人温素银老远见到她们，匆匆赶来，作势打长子，“让弟妹饿这会子，半点不会处事。”

“是我忘时间了。”兰亭无奈道，“这便去厨房。”

“年轻人饿不出事的。”玉英补道：“倒是我们，初来了，没先见过姨妈。”

“一家人，客气什么？”温素银拍拍玉英的手背，“越□□亮了。英姐儿是姊妹间最懂事的，我家那个是混世魔王。”

文翡不在意，冲着她笑，“阿娘不记着我半点好。”

“凭你。”温素银点一点小女儿脑门，“不把我气死算好的。行了，做长辈的不便缠着小辈讲话，你们自己玩去，晚上让乔乔领玉英他们去新屋住，专程收出来招待你们的。往后呢，当作自家，想来姨妈这处玩，只管过来，况且几个表兄表妹都乐意供你们差遣的。”

“谢谢温姨。”玉丹怯生生地道。温素银想起什么，从腕上取一个玉镯，给她，“翻年就十四了，这给你，我戴在身上多年的。家里一干子人，姨偏疼你和文翡，小时候你俩坐在阶上办家家酒，珠圆玉润两个小姑娘，谁见了都要夸一嘴。你性儿好，能让人，往后还要多教教文翡。”说罢，笑一笑，兀自朝佛堂去了。

兰亭见状，恐永涛闹起来，连忙引众人向厨房去。裴娘是他的奶娘，家里几兄妹是她看着长大的，皆视如己出，谁对人好，孩子们心里门儿清，也亲近爱戴她。

“亭哥儿来了。”裴娘把手里的木盒递给他，“表小姐，表少爷，今儿人齐了，好好地玩一玩。”

“好香啊。”文翡揭了盖子，最上面便是绿豆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