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树爷爷?27(1 / 2)

言谈间,已是走到小道的尽头,眼前大雾弥散而来,视野顿时豁然开朗,眼前闯入一片炽热花色,幽绿的河滩边上,是成片的曼珠沙华,风阵阵拂过,赤色鬼力似星火般盘旋而上,顺风飞向天际的血月。

见灵芷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处透着诡异之美的盛景,火玹报之一笑,“三途河沿途皆是此花,你可知曼珠沙华有何效用?”

她摇了摇头,并不曾知道,臧天邪之中的曼珠沙华乃是此花的花叶各自化生而成的仙灵,从第一次见到他们二人时,曼珠便很是明媚的笑着说,“就叫我们曼珠和沙华吧。”所以认识了数千年来,其实并不知晓曼珠和沙华真正的名字,只听凤歌曾提到过,他们俩原本是天族的眷侣,因不知犯了什么事被贬至三途河边上,做一株生死不复相见的曼珠沙华,一人为花灵,一人为叶灵,便是因此在三途河边上,大肆灭杀那些往来生魂,不得已被鬼帝投入至混沌之墟当中。如此极致而绝美的花,兴许,正是他们二人之间羁绊的写照罢。

生的灿烂,死的热烈。

“不仅仅是普通的花吗?”

“此花以三途河水浇灌而成,花中怨力极强,恶鬼食花则生死不灭,但其中的代价便是永世难入轮回。”

灵芷抿了抿唇,“吃一朵就再入不了轮回了?”

“一朵便很难承受了。”走在前面的黑无常缓了步子语调透着一股子死寂,“生魂受着这花的怨力灼烧,实际上比那过刀山火海之刑还要痛上许多。”

燕辞这时来了些许兴致,自颓唐的情绪中恢复了过来,于是开口问,“那真的有人吞过这花吗?”

灵芷闻言也看向黑白无常的背影,便听白无常接了话道,“有。”他的声音阴阴柔柔,似是病弱之人一样。

“那照这么说,岂不是那鬼一直都待在这鬼界当中?”燕辞大奇,有些赞叹。

黑白无常未曾回答,可燕辞的话给灵芷提了醒,一直待在鬼界当中,存世许久的鬼……鬼姬不就是吗?她眸光移向那艳绝又可怖的花上,微微滞愣,为何鬼姬宁愿不入轮回,也要留在鬼界当中?她知道鬼姬当年为人之时,曾有过一个腹死胎中的孩儿,曾经偶尔闲聊时,问道鬼姬为何一直留在鬼界不去投胎,记得那白衣胜雪的清冷女鬼笑的如莲花绽开,却是用了打趣的语气说,“自然是为了等人。”

“等谁?”灵芷那时很好奇,放眼当今世上,怕是无人活的比鬼姬还要久,“难道是等你的那个……孩子?”

“孩子……若是可能,真希望她能成为我的孩子,让我照顾她一世……”

若是,灵芷微微垂下眸子想,停留在这凄冷鬼蜮之中,数也不数不清的冷暗日夜,只为了能隔一世去目送一个人离开,那也太过寂寞了。

“哎呦!”身边的传来一声压抑着的惊叫,想也不用想便是来自一直战战兢兢的燕辞。

她侧头看他,便见他以掌遮目缩着头畏畏缩缩的跟在火玹的后面,于是蹙眉问,“你又怎么了?”

“别乱看别乱看,你听我的!”

越是这样说,她越是忍不住要抬起头,视线一扫时,便倒吸了口冷气,腿肚子战战巍巍的发起抖来。行走在身边的,皆是来自各界的生魂,有的无精打采的走着,有个哭哭啼啼,有的怒目圆瞪,有不少除了脸色惨无血色之外,瞧上去同正常人并无区别,甚至还穿着很是得体华贵的服饰,此类生魂灵芷轻易便能猜到是来自凡间,六界之中,唯独凡间对于死亡最是敬畏,对死者更是尊重。但让燕辞乃至她自己看了一眼便险些晕过去的那种,显然也是来自凡间,譬如抱着自己的断肢残臂唉声叹气的,穿着不知是哪个朝代的兵甲;抱着自己头颅的无头鬼,那颈口碗口大的切口甚至能看出来森森白骨,手上的头颅还喋喋不休的说着话,痛骂世人;甚至还有舌头伸出老长,垂到腰间的生魂,愁眉苦脸拼命想讲自己挂在外面的舌头塞回去……

灵芷揉了揉胸口,觉得在翡翠城里吃的糕点眼下在胃里翻滚,她不怪燕辞大惊小怪了,这哪里是人该来的地方!

于是她也以手遮了脸,眼神只落在自己的脚面之上,推了推火玹的手臂道,“快看看有没有凤歌在里面!”

“……”

又走了许久,也不知走过了哪些路,总之有一段路上尽是些哭哭啼啼的声音,便听到火玹的声音响起,“到了。”

灵芷这才小心的从掌缝之中观察了下四周,很好,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亡魂了,她舒了口气,发现眼前有一座笼在黑雾之中的巍峨殿宇,独立于这一片石台之上,黑无常侧身嘱咐了一声,“且在此候着。”同白无常一道走进那殿宇之中,他们径直从门墙出穿过并未打开大殿厚重的门。

“这里便是无相地宫。”火玹轻描淡写的介绍,就好像他们是来此游乐一般。

灵芷揉了揉耳朵,“怎么看起来不怎么大气的样子。”这规模瞧起来,倒不如司夜宫的一座正殿来的恢弘。

火玹侧目笑笑,笑容颇有些慈爱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灵芷蹙眉,便见燕辞“啧啧”两声望着她摇了摇头,“灵芷仙子,以后跟着我们尊上多走走多看看。”见识就不会如此小了。她不明所以,却是注意到燕辞不叫她“小仙灵”了,反改叫“灵芷仙子”,也不知是因何缘由。

无相地宫的大门洞开,有洪厚缓重的声音自那大门内传来,“进来吧。”好似古寺钟声一般,既威严又亲切。

这声音……灵芷恍恍惚惚的被火玹拉着走进那无相地宫之中,大殿内昏暗不明,六根龙柱矗立两边向上延伸看不到屋顶在何处,龙珠上的灯火幽幽,只照亮眼前黑沉光滑的地面,而龙柱之外皆是茫茫黑雾,看不到墙面也不知边界在何处,这里进来之后,的确瞧着要比外面瞧着大很多。路的尽头是端坐在案几前的阎罗大帝。他瞧着已然年纪老迈,胡须和发丝皆是银白的,借着灯火泛起光泽,倒成了这黑暗的大殿中唯一光亮所在。

灵芷局促的跟着火玹走了过去,思索自己要不要行个礼,方才一路走马观花目不暇接的,竟然也忘记了想一套合理的说辞来要凤歌的生魂所在。

正想着时,火玹停下了步子,她不自觉的曲腿想要拜一下时,便被他一下提了起来,“鬼帝好久不见。”

“呃……啊,火玹啊,你可真能给孤惹事。”老迈的阎罗大帝有些无奈的拍了拍桌子,大殿空旷,声音在其中回荡,平添了几分严厉。

灵芷越发觉得此声音有些熟稔,她抬起头来蹙着眉仔细看那个老头,可又能瞧出来什么呢,她诚然是未曾见过阎罗大帝的,就算是见过,那也是上辈子投胎时候的事了。

“事可不是我惹的。”火玹笑意散漫,将灵芷往前拉了拉,“不是说你要为此事负责吗?”后面半句,自然是说给她听。

“是……是我惹得。”她本想有点底气的承认,可话说出口时,却因着大殿内有些肃杀的压迫感不由的放低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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