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八十二章87(1 / 2)

从路西法告诉他,荀舟的亲卫正在赶在的路上之后,利维坦就构思起如何在他们面前闪亮登场。

“要不,一会儿先等他们走到门口,向侍从问起我们在哪儿的时候,我就‘唰’一下打断他,然后突然出现,他们问我是谁,我就邪魅狂狷地冷笑一声,说:‘区区小卒,也配知道我的名字?’”

“不错,然后呢?”路西法兴致勃勃地问。

“然后,然后……呃,剩下的还没想好。”利维坦挠了挠脸,贝利亚撑起困倦得快要紧闭的眼皮翻了个白眼。

“没关系,慢慢想,争取下次一定用上。”路西法温柔地笑着拍了拍他的头。

“下次?”利维坦愣愣地问,现在不行吗?他颇有些恋恋不舍,“陛下,我们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利维坦真想叹气,他还没有看够热闹呢。不息海屿主岛闹出这么大的事,后面一定会有很多有趣的乐子,他当真舍不得离开。

正当此时,贝利亚倏然睁大眼睛,目光警戒清明地看向了门口,没有半分困意。

门外有人。

他能发现,路西法必然也能发现,但路西法并未有所反应,他也就原地不动,静静等着路西法做出指示。

那人停留不到片刻,立即又如来时一般快速离开,只留了一样东西在门口。

“陛下……”贝利亚压低声音,看路西法,目光询问。

路西法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一副信封便出现在桌上,正是那人留下的东西。

“不必去问,他什么都不会说。”路西法淡然道,“不息海屿主岛上为了准备绡纱会放进来帮忙的闲散游民,从前就形成了一个小群体,给钱就能支使做任何事,绝不多问,他们靠这个为生,信誉最要紧,你就是打死送东西的那个人,他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他们中只要有一个人贪生怕死交代了主家的讯息,整个群体都不会再能取信于雇主,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就算送信的人侥幸从拷问中活下来,同行也不会放过他。

贝利亚微微皱眉:“这么说来,要他送信的人对不息海屿的事很熟悉。”

路西法笑而不语,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拆开那信封,贝利亚望着他空荡荡的手腕,隐约记起他今日清晨出发前,腕上似乎还有一串墨色深沉的珠链。

他心里打了个突,莫名有些不安。

路西法已经拆开了信封,拿出了三张低调朴素的邀请函。

“还是人鱼族热情,我们来不息海屿才两三天,请柬邀请函都收了两次了。”利维坦撑着脸感叹道,他好奇地看着路西法手中的邀请函,路西法索性递给他一张,供他细看。

贝利亚也拿起一张阅览。那邀请函十分简陋,是用下界最常见最普通的纸、墨和笔写就,唯一不同的是纸上似乎沾了几样花草混合的香气,馥郁浓烈,久久不散。

这所谓的邀请函,其实只有寥寥几句话,除却称谓、问候和落款,剩下的只有谜语似的地名和时间点。

“这邀请函上连办什么活动都没写,可真神秘啊。”利维坦嘀咕道,“而且他们族长才刚遇到刺杀,全岛戒严,这会儿还办什么活动,不是顶风作案吗?”

这和在别人病床旁边载歌载舞有什么区别?

“说明在主办方心里,荀舟和他的命都无足轻重。”贝利亚说到这儿,顿了顿。

……这股骄狂傲慢的劲儿,好强的既视感。

贝利亚下意识看向身侧的路西法,果然见他兴致盎然。贝利亚不由得想到,刚才路西法一直在等的,难道就是这三封邀请函?

路西法比他想的还要开心。

这不息海屿主岛,当真是人才辈出,现在看来,真正蠢的竟然只有一个。

——自以为,自己当真能作人鱼族的主的那个。

邀请函上的谜语对于他们几人而言不成任何问题,只是那目的地相当惊人。

“有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利维坦诚恳道。

他们正在主岛上一条偏僻小巷的深处,越过半扇斜倚着门框,将垮未垮的木门,便到了一处庭院,里面杂草丛生,足有人高,一看便知人迹罕至,偏偏这个地方,他们已经看见不少有意遮掩着外貌的神秘人给那个守在院中一口破井旁的狗头青年验过邀请函,然后就进了他身后那间塌了一半的房子,再没有出来。

无论是那破井,塌了一半的房子,还是那流里流气呵欠连天的狗头青年,和那等简陋潦草的邀请函都无比匹配,但组合起来又觉得格外奇异。

“这房子好像被火烧过。”贝利亚眯起眼迎着日光仔细看了看那间塌了一半的房子,“应该……曾有人死在里面。”

“这宅子看着不小,又在主岛上,地段也不错,竟然也没人来收拾收拾接盘?”利维坦环顾四周,不解道。

“一家人死得只剩贪玩溜出去的小儿子,火场里面的烧成你一堆我一堆融在一起分都分不清谁是谁,骨灰有没有打扫干净都不好说,谁还敢来住?也不嫌他们恶心。”

利维坦回头,接话的竟然是那懒懒散散的狗头青年,他换了个舒适但不雅的姿势坐在井边,随手拔了根草放在嘴里嚼着。

“朋友,你这话很不对,遇到这样的意外,也不是这一家人的过错,怎么能将不幸遇难者形容为‘恶心’呢?”

旁边一个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的客人不赞同道,狗头青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呸”地把草吐了出来:“要进去就赶紧进去,你个外乡人懂什么。”

“我们是不息海屿上的外乡人,你一个半兽人不也是?”那客人的同伴道,“不过,我们还真想知道,这儿发生过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如你们所见,烧死了一整家人,一家倒霉蛋,就是这样呗。”狗头青年粗声粗气地说,他看着有些不耐烦,但此刻恰恰好不再有别的客人来拯救他,他只能和面前这二位纠缠。

同伴摇了摇头:“不,我听说,曾经住在这里的,是如今人鱼族族长的亲兄长。”

亲兄长?那不就是那个在街上挨鞭子,在家养伤还被诬陷刺杀荀舟的跋扈又倒霉的云骧的亲生父亲?

不过之前的确听那路边卖绡纱的小摊老板说过,他父母遇难身亡,所以才被接到荀舟身边教养,不过他看上去很没教养就是了。

“那又怎么样?水火无情,管他什么王侯将相,时候到了,该死还不就是得死。”狗头青年冷哼一声。

那客人忽然开口:“可是人鱼族至宝本该会保护每个人鱼免于火难,为什么会这样?”

“咳咳咳咳咳咳——”

那狗头青年被他的话一惊,嘴里的青草根卡进了嗓门,他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利维坦上前一步,好心地想帮他拍拍,他却反应极为强烈,警觉地立刻绕到了井后,充满敌意地看着他。

利维坦无辜地眨了眨眼:“看,你不咳了。”

狗头青年表情扭曲了一瞬,他只觉得自己今天当真倒霉透顶,眼前这几个客人,怎么都像有毛病似的!不老实地走流程进去也就罢了,一个二个接连着对这房子评头论足,真是没完了!

他低声骂了一句,才道:“我哪知道什么至宝,你想知道就去问父神啊,他亲手所赐,他才是最清楚的!”

这本不过是他的一句敷衍呛声,路西法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有道理,的确应该问他。”

狗头青年一噎,现在的人吹嘘起来都这么理直气壮脸不红心不跳的了?

他撇了撇嘴:“嘁,这种话你还真张口就来,你先有资格能进入天堂再说吧!你都能面见创世神问这种无聊问题了,我还说我是米迦勒呢!”

旁边最先开口劝说他的那位客人被他逗得一下子笑出了声:“你是米迦勒,那我是加百列好了。”

他的同伴嫌弃地白他一眼,不再浪费时间,拿出邀请函给那狗头青年验过,然后强行拽着他进了那间半塌的房子,阻止他跟着丢人现眼。

贝利亚也拿出了邀请函给他核验,这狗头青年虽然素质似乎不怎么样,但是十分有职业操守,并未有意为难他们,他把那三封邀请函放在那大大的狗鼻子底下闻了闻,确认无误之后便还给了他们,示意他们可以进去。

“怪不得那邀请函每样用料都普通,只有信纸香气扑鼻,原来是这样用的。”利维坦一边跟着路西法与贝利亚进那间半塌的房子,一边感叹道。

“那香气是用好几种珍奇罕见不易凑齐的名贵花草混合而成,难以仿制。费这般心思,我倒好奇这里面到底是何种盛事了。”

贝利亚环顾四周,纵使只剩断壁残垣,也不难看出这间房子曾经是多么的宽广奢华,规模完全不输族长府邸。

只可惜……

“当年那场大火,把荀舟的兄长一家,连同他们的侍从,都烧死在了这里。”路西法看向面前这座待客厅正中央设置的传送阵,唇角微弯,“据说,那位夫人,当时正怀有身孕,临盆在即。”

“一尸两命?当真是惨剧。”利维坦嘀咕道。

贝利亚神情奇异地看了看他。

他一向知道利维坦心比海宽,但是他一条全族死得只剩他的龙,看到此情此景,竟然也没有半点触景生情的伤心悲痛或者愤怒?

利维坦的确没有。

他不仅没有,感叹完那一句后,似乎看到了什么,兴冲冲地跑到了待客厅一块碎裂开的地砖旁,不嫌脏地直接伸手刨了许久,扒拉出来一样东西,看了看,捏着它又跑了回来。

“贝利亚,你看这是什么?”

贝利亚皱着眉,把他凑到面前的手推远,而路西法早在他去刨地砖碎片的时候就远远地躲开,身体力行地展示了嫌弃。

“这东西长得好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利维坦兴奋道,执着地又把那东西往他面前凑。

“行了,不用靠近了!我看得见!我还没瞎!”贝利亚没好气道。他强行压住利维坦的手臂,皱着眉看他手中的东西。

那东西像是什么的碎片,形状并不规整,材质晶亮剔透,流光溢彩,宛如琉璃。

“就这么一枚小碎片,潘地曼尼南材质相似的东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眼熟有什么奇怪的?兴许是这里原先的摆件在火场爆|炸了留下的,丢了吧,看着就脏。”

利维坦十分不舍地看着那枚小碎片:“虽然它现在看上去很没用,实际上也没什么用,但我觉得它以后肯定会在哪里有用,要不还是留下吧。”

“随便你,离我远点就行。”贝利亚不耐烦道。

他正烦心,也就没有发现,路西法若有所思地看着利维坦手中那枚碎片。

他倒是也没能认出来那是什么材质,但他在它上面感觉到了曾经见过的气息。

在创世秘境,人鱼族与海族设计图纸的中间。

——本该放着龙族设计图纸的地方。

利维坦还是带着那枚碎片和他们一起进了传送阵。

甫一出传送阵,眼前的场景就让所有来客都眼前一黑。

各种意义上的一黑。

贝利亚伸出手,及时捂住了准备在黑暗中大声叫他名字确认他方位的利维坦的嘴。

他眉头紧皱,颇觉无语。

若说绡纱会馆五层上面的大厅是亮得晃眼,那么这里就是暗得惊人,使每位来客体会到失明的感觉,从而珍惜光明。

主办方有这么缺钱吗?一盏灯都供不起?

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旁的侍从举着一根光芒微弱,摇摇晃晃的蜡烛,有气无力道:“贵客,请随我来。”

贝利亚终于看清一些周围的情形,路西法就在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他放下心,示意侍从带路,又见利维坦疯狂朝他眨眼,他以为他有什么急事要说,便放开了手。

谁知,利维坦一得到自由,就用自认为低的声音道:“这人听着好虚弱,是不是快死了啊?”

……这是应该当着人家面问的吗!

不对,他们在人家背后。

那也不该问吧!

贝利亚一下子哽住。

举着蜡烛引路的侍从慢吞吞地转过头,慢吞吞地说:“您好,暂时不会死。”

“哦,那就好。”利维坦完全不觉得尴尬,得到答复以后开心地点了点头。

……真是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贝利亚无语至极。

幸好接下来的路程利维坦没有再生事,安安分分地跟着侍从一起进了一间厢房。

直到侍从为他们倒上茶水,悄无声息地离开,贝利亚才看明白眼前这是什么情形。

这不知何在的地方,似乎是在地下,极为空旷,他们所在的是一栋依山而建的楼里,而在这栋楼面前是一条奔腾的小溪,溪对面的岸上搭了一座台子,一个裹着黑袍的人正站在台上,在他身后是几样展示出来的东西,这栋楼其他房间里,正不断传出加价的声音。

这竟是一场拍卖会。

他们一路磨磨蹭蹭,眼下只赶上了这整场拍卖会的尾声。

“没关系,按照我看过的那些下界的书的情节,一般来说,拍卖会越到后面才越会拿出好东西来。”利维坦对贝利亚悄声道。

贝利亚颇觉惊奇:“你平时还会看书?”

“当然会看了。”利维坦骄傲道。

不过都不算正经书就是了。

比如什么《霸道撒旦爱上我》之类的。

利维坦偷偷看向路西法,却恰好撞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下意识一抖。

他拿起手边放着的小册子移开注意力,对照了一番,道:“咦,还有一件明码标价的东西过了以后才揭晓的神秘珍宝。‘将采取非寻常拍卖形式’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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