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8(2 / 2)

叶昕这回是真好奇了,她又一次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说她不让他活,说她要带走他,却又乖乖跟她走,不喊也不叫。

小家伙真烧坏脑子了?

“不知道。”少年回答得小声又果断。

但他又委屈地继续嗫嚅,“不知道你是鬼是神,是要带我去地狱还是去天上……”

叶昕征愣片刻,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促狭的笑音。

敢情是把她当做勾魂的黑白无常了。

难怪他说她不让他活了。

“小家伙。我非鬼神。”

叶昕抱着丝毫不反抗的南羽白走出房间,脚尖一点便飞身隐进了夜色之中。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我是你未来的……妻主。”

南羽白久违地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哪怕是在梦里,他也被无尽的痛意和绝望包裹着,难以挣脱。

自打他懂事开始,生父莫里从未给过他好脸色。正是孩童亲近母父、牙牙学语的年纪,莫里只让身边的奶爹抱他吃奶、带他上课,连睡觉也是在小隔间跟奶爹一起睡,如果不是奶爹告诉他莫里是自己的亲爹爹,他只觉得那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五六岁的年纪,他给莫里端茶,莫里沉默地将茶打翻,任由滚烫的茶水泼在他手上,平静地看他大哭不止;他苦练绣艺给莫里做小香包,莫里当着他的面将香包扔进湖里;日日下了课去给莫里问安,也只能得到莫里身边的小侍一句“主君在礼佛,小公子且回院吧”。

他六岁生辰那日,常年不归家的母亲大人专门来到他独居的院子里,送了他好看的新衣服和首饰,他高兴地带着奶爹跑去找莫里,想跟亲爹爹一同过生辰,没想到莫里歇斯底里地将他拉进一间拉满窗帘的阴暗的佛堂里,对他又打又骂,面目狰狞地问他怎么不去死、为什么要到他肚子里来。

小羽白被吓坏了,又被打疼了,哇哇大哭,本能地想跑,莫里见状拿起桌上的贡品扔他,还拿烛台疯狂地追打他。

烛台又硬又带着烫人的烛火,小羽白根本跑不过莫里,门也被莫里锁了,他无处可跑,最后只能爬进端放佛像的桌子下。莫里不敢砸佛像,力气不够大,也挪不开桌子,又钻不进桌底,只能愤怒地拿东西不断地砸桌子,发出砰砰声响。桌子被砸一下,他的身体就跟着颤抖一下,莫里喊他出去,他根本不敢出去。

他哭着喊莫里爹爹,哀求他别打他,莫里却更歇斯底里地尖叫,命令他闭嘴,不准喊他爹爹。

后来他才知道,自打成婚后,莫里便不允许南收帆踏进他院子里一步。

他是莫里人生中最耻辱的印记,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孽种。

等长大了些,莫里病逝。南收帆甚至没回家参加葬礼,几天后带来了邱巧灵跟南羽璃,笑眯眯地让他喊邱巧灵爹爹。

邱巧灵进府后,由于南明的反对,还是没能成为正室,只能当个侍君,但家中大小事宜渐渐被他抓在手里。虽无正室的名,但也掌了正室的权。

邱巧灵本来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他不争不抢,邱巧灵也懒得对付他。

一切的问题源于他十三岁那年,参加了太女的选夫宴。

他永远也忘不了被太女堵在宴会角落,被掐住腰,对方充满惊艳和占有欲的目光,惊恐地听见她说她要他的样子。

从此,邱巧灵恨不得生啖他肉活剥他骨,三不五时就要对付他。

碍于太女和南收帆,邱巧灵面上不敢做的太过火,暗地里却是阴招频出。

这一次,他还要他背上偷镯子的罪名,恨不得将他同青萍一起打杀了才好……

南羽白猛地惊醒,瞪大双眼大口大口地呼吸,濒死的感觉再度袭来,心脏咚咚直跳,耳边鼓噪得发疼。

跟三年前被南羽璃推下水的感觉一模一样。

看着头顶浅色的帐帘,他不受控制地落下泪,神游的思绪混乱回笼,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身处人间还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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