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3（1 / 2）

“薛仙人的伤如何了？可还严重吗？”

岁岁走过去将木质托盘放在书案上。

“伤并无大碍，姑娘不必挂怀。”

薛丹檀将笔放在墨玉架上，伸出骨节分明，修长白净的手指，端起琉璃药碗，凑到唇边慢慢一饮而尽。

岁岁瞥见书案上铺开的画卷，只完成了一角，莲叶片片，色若白壁，显然是窗前这片荷塘景色。

薛丹檀重新捻笔作画。

岁岁不着急走，先将托盘放在一边，顺手拿起墨锭在砚台中磨动，耐心磨墨。

窗前，初夏的风拂过荷塘，缓缓流进房内，带来一片白莲沁香，与此同时书案四周一股肉包子香味悄悄弥散开来。

香喷喷的炙猪肉，混杂着葱姜和花椒胡椒香气。

黎岁岁手指微僵，她也没想到玲玲唤她是给薛丹檀送药，顺手将早饭肉包子揣过来了。

眼下这种景致如画，莲香浅浅的场景，突然混入肉包子香味，别说薛丹檀，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尴尬。

她松开墨锭，抬手想将包子往怀里头再塞塞。

“姑娘若是饿了，便将包子拿出来吃，不必拘谨。”

“不用，眼下我……还不饿。”岁岁面对薛丹檀的贴心，坚定地摇了摇头，这种情形，她怎么真的好意思拿包子吃。

薛丹檀虽然和她说话，但眼神依旧专注在画上。

黎岁岁继续磨墨，却慢慢被他的侧脸吸引住，昨日未留意，今日凑近了看，越看越觉得他的侧脸眼熟，很像一个人。

这……未免有点太巧了吧。

她望着薛丹檀的脸开始走神，眼神怔怔发直，思绪不知飘到哪里。

薛丹檀转头望着她，“黎姑娘，我脸上可是有东西？”

黎岁岁猛然回过神来，“不，不是，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薛仙人生的十分好看，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这话倒不是糊弄，也是她的真心话。

薛丹檀这类容貌确实正中她的审美点，要不然当初也不会……

薛丹檀唇角笑意一晃而过，却不再说什么，眸光又回到画上。

这样笑起来倒是不再像了，而且更好看了。

岁岁觉得自己可能昨夜睡得晚，到现在脑子还有些不清醒。

她放下墨锭，走到另一个避风窗口，将昨天买的牛乳糖拿出来。

将绳结解开，露出堆叠成块的乳白糖糕，捏起一块塞进嘴里，甜滋滋的牛**在唇齿间泛开。

这扇窗牖临西，正对着一座小花园，花园另一侧是蜿蜒长廊。

长廊顶爬满了佛铃花，花瓣紫白相间，拥拥簇簇地垂下来，被风一吹，声如清脆铃铛，老远都能隐约听见。

长廊逶迤向西面，黎岁岁抬头顺着望去。

遥遥的，就见长廊宛若一条被佛铃花的晕染成紫白两色的缎带，缎带另一端连接着地方，正是昨日所见的那座乌陵城最高的楼阁。

淡淡的牛**在室内悄无声息散开，薛丹檀笔尖微滞，侧头朝西窗望去。

窗前，小姑娘双手支脸，欣赏着窗外风景，白皙软腮时不时一鼓一鼓的。

头顶是一对弧度饱满的双髻，双髻缀了一圈白色毛绒绒发带，宛若小动物的耳朵，余下的毛绒绒发带在耳后飘荡，时不时落在肩头。

一轮弯月当空，莲塘边的屋榭内，一应物什都被收拾得齐齐整整。

空气中莲香暗暗浮动，玲玲揉了揉发酸的肩背，偷偷掩唇打了个哈欠，眼泪逼出眼眶。

她转过身，面向在榻上阖目盘腿打坐的人，“薛仙人，如果没事，我就先退下了。”

榻上的人忽然启唇出声，“请等一下。”

“嗯？”

玲玲再次抬起头时，眸中黑洞洞的，毫无光亮。

室内烛光昏黄，映在墙面闪烁如层层波澜，闪烁不定地照着薛丹檀如玉的面庞。

“昨晚丑时，你和黎姑娘在何处？”

昨晚，那棵粗壮的树后空荡荡，仿佛不曾有人存在过。

但地上却留着一双小巧的的脚印。

那是只有女子才会有尺码，符合条件的只有两人。

“我在睡觉，岁岁在……”她忽然停下来，皱着眉头，脑中似乎在和什么反抗。

“玲玲，我刚才出去的事对谁都不要说，你帮我保密好吗？”似乎有谁对她这样嘱托过。

一息后，她面色恢复正常，“黎岁岁她出去了，在外面待了大约两刻钟。”

玲玲的眼眸逐渐恢复清明，神色有一瞬间怔愣，但看着一切如常的室内，觉得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薛仙人，我先退下了。”

玲玲离开了屋榭，而她刚才脚下，金色丝线在缓缓游行徘徊着。

薛丹檀再次阖上双眸，在月光清辉下，仿佛出尘的谪仙。

地上的金丝像是原地蒸发一样，慢慢在地上消散开来。

黎岁岁坐在窗前凳子上，一边仰头赏月，一边吃着肉包子当夜宵。

心里有点想家，想自己的小山门，想自己那张温暖软乎的小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