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雅集1(2 / 2)

李梵清心知肚明,她这位年纪比她还大的好侄儿乃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好端端请她过府参加这劳什子的雅集,可不是看中她这人平日有多少雅好。

李洮体胖又体虚,走快两步便虚汗淋漓,行至水榭外,李洮只觉得是汗流浃背,不知是虚的还是怕的。

想到此事,李洮的头绪又乱了三分。

前些时日临淄王妃朱氏来秉,说是他一侧妃黄氏与人有了苟且,被他另一侧妃白氏逮了个正着。李洮本以为是些后宅争宠的琐碎事,直叫王妃自己处置,哪知王妃又道,黄氏的姘头不是别人,正是承平公主府的。

这简直比戴了顶绿帽子还令李洮气愤,李洮恨不得当场就拿刀子捅了这惹是生非的黄氏,偷人竟偷到承平公主眼皮子底下!

临淄王府拿了人,按理说,李洮想如何处置这对狗男女都是临淄王府的事,可涉及到承平公主的人,李洮心里却不由阵阵擂鼓。

即使是偷人,他也不敢随意地就处置了公主的男宠啊。

今日李洮借着这雅集的名头,好容易请得她这位“声名在外”的姑姑过府,便是为商量这件令他棘手不已的事。

李洮抬袖,拭了拭汗,礼数十足,毕恭毕敬道:“叨扰姑姑休息了。”

李梵清听他声音都带着些颤抖,心中也不由觉得李洮滑稽。她自然知道李洮邀她过府所为何事,只是看李洮这副如见阎王的模样,也觉得有趣,便有心戏弄李洮一番。

她将手中白玉的鱼食盒子交到兰桨手中,抬了眼,说道:“你这园子不错。”顾左右而言他,且教李洮急上加急。

边说着,李梵清边用白绢拭了拭双手,不紧不慢,好整以暇。

白玉般的纤纤指,细细长长,玲珑之色,远胜过先头她手中持着的白玉方盒。

李洮摸不清李梵清的意思,答也不是不答更不是,他正准备开口,又听得李梵清后半句道:“怪不得子谈常往你这来。”

李洮登时右膝盖便是一软,险些跪倒下去。

何子谈不是旁人,正是他侧妃黄氏那姘夫!

李洮的反应,李梵清尽收眼底,也不知李洮见了自己父皇会是何模样,毕竟她父皇才是天生一副上位者的严肃模样。

思及此,李梵清不由在心头叹了又叹,她觉得自己生得美若天仙,实在没理由让人见着便是这样一副惊慌失色的模样。

还不及李洮开口,李梵清又转了话题,淡淡问道:“今日子山都玩了些什么?”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问李洮今日用过什么饭,闲话家常。

李洮定了定心神,答道:“同学子们辨了些义理,还联了诗文。”都是些狗屁不通的东西,偏偏还有狗腿子捧他的臭脚!若教那些先贤知道萧冲如此这般亵渎经典,夜间非要入萧冲梦中好好说教一番,李洮在心里啐道。

李洮是文人心态,眼高于顶,对于萧冲这般草包总是唾弃万分。可叹他今日为着王府内腌臜事,也不得不向承平公主低头,李洮也觉得,当真是有损文人品格。

李梵清轻笑道:“他懂什么诗文义理,别闹了笑话,污了旁人耳朵。你不若着人寻张琴给他,倒是映今日雅集的景。”她也懒得再戏弄李洮了,瞧着是个老实人,她一句重话都未曾说,便自己吓成这副模样,着实无趣。

承平公主都发了话,李洮哪敢不从,挥了手让下人赶紧去给萧冲寻琴。

李梵清抬手,轻轻拂了拂衣袖,道:“前阵子我爱听曲儿,子谈的《白石郎》唱得确实是一绝。不过近日还是这琴音更得我心。我这人素来最是一心一意,所以,那曲子如今便不爱听了。”

李洮愣了愣,他知李梵清这话弦外之音,只是没想到今日如此顺利。

“姑姑的意思是……?”

李梵清没有答话,只是站起了身,朝水榭外走去,一时间金玉琳琅叮咚,衣裙迤逦生香。

“去听听子山的琴。”

桂舟陪着李梵清走远,兰桨落后一步,望了眼李洮,语意深重:“王爷糊涂啊,公主的话再明白不过了,这自然是任您处置发落的意思。”

李洮感激涕零,恨不得当场冲着李梵清的背影遥遥嗑三个响头。他本还想着,李梵清恐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此事若处置不当,只怕日后李梵清恼了他们临淄王府,不想竟如此轻松地便解决了。

李洮本还想着,若今日雅集上,李梵清能看中一二学子,他也不介意……

见兰桨亦走远,李洮一抚前额,又是一层密密的细汗。他长舒口气,身子一垮,若不是小厮扶着,他只怕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当场出洋相。

李洮忙吩咐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通知王妃,那两人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小厮点头如捣蒜,这便要去后宅禀告王妃,还未走出三步远,又被李洮喊住。

李洮补充道:“还是顾忌着低调些,莫要污了公主的名声。”

小厮这才领命走远。

若是李梵清在场,听李洮这话,恐怕也不免“噗嗤”笑出声。

“名声”这玩意儿,她自己都长久不曾在意了,却不想李洮竟还顾及着自己的名声。

着实有些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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