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10(2 / 2)

慕迟夜兀然有种预感,其实这句话,才是林先生所叙述的最关键之处。

他脑中灵光乍现,倏然间一念灵台分外明,几乎忍不住纵声长笑,最后终于在念及白拓等一应将士时堪堪忍了下去。

他站起身,掸了掸衣摆,笑道:“我选好了。”

白拓也微微笑道:“哦?愿闻其详。”

慕迟夜定了定神,沉声道:“我想让你们解脱。”

诧然一瞬间自白拓眉宇间流露。

然后他极快地稳住了自己的表情,虽仍旧是笑的,眉宇间却终于浮出些倦色,仿佛挑了几百年的担子,终于能够放下了一般。

他摊开掌,轻声道:“......如你所愿。”

话音方落,他们的身体上淡蓝的光芒便大盛,然后收束成一片片翩纤的蝴蝶,逸然飘着,飞向远方。

远方,渐渐多出了一点细微的光。

那点光芒渐渐近了,越近越大,慢慢形成了一个充斥着白光的洞口。

淡蓝色的蝴蝶便一只只的从这洞口飞了出去。

那些将士的身形也越来越淡了,一个一个的消失,最终只剩下了白拓一个。

白拓沉默片刻,眼睛依旧望着那片蓝色的蝴蝶,与那个愈发逼近的洞口,却忽地轻声道:“我在这里守了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

慕迟夜偏了偏头:“嗯?”

“你是头一个,除了自救之外,竟能想着叫我们解脱的。”白拓道。

“除了自救之外?

“有。”白拓的眼神终于从那片蝴蝶上收回来,却仅仅浮皮潦草地自慕迟夜身上一掠而过,便又回到蝴蝶身上:“第一次,他们都会选些财权一类,甚至有几个求了长生,但每次他们选完之后,我都会问他们一句‘确定吗’。”

“大多数仍旧是不会改变选择的,但也有那么些聪明人,发现了问题,改变了自己的选择,最后得以生存,但不知为何,一出去便被抹了记忆,也叫这险恶之地不曾留下只言片语。”白拓耸耸肩,低声自嘲:“但我也总算干了件好事吧。”

慕迟夜顿了半晌,方道:“白相能有如此作为,便是足以叫人钦佩了。”

其他将士所化的蝴蝶皆已经逼近洞口了,由白拓脱身而成的蝴蝶却依旧没有几只,显然是在强行抑制。慕迟夜便再道:“若白相有什么未了之愿,可以同我讲。”

白拓几乎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低笑了声,道:“不必。”

他的眸子一直望着那片蝴蝶,几乎是漫天飞舞的蝴蝶大片大片地撞入光洞中,慢慢仅剩下寥落的三两只。

有一只盘旋数遭,竟向回飞了些,绕着白拓转了一圈,似乎是无言的催促。

白拓伸出手,任由它在自己的指节上停驻片刻,目送着它亲近地碰了碰慕迟夜的肩膀,方渐渐飞远,道:“我曾经做过承诺。”

慕迟夜送走那只蝴蝶,一声不吭地转过头来听白拓说话。

最后一只蝶也没入光洞,白拓方收回目光。他眸中有些沉黯,轻声道:“我承诺过的,我承诺过,我要送他们回乡。”

他身上再压抑不住似的,倏然间爆出大片大片的蝶,他便在这片蝴蝶中,回眸,冲慕迟夜笑了一下:“这个承诺拖了好多年。”

“但......总算还是完成了。”

他的身体全然隐在蝶海中,再看不见了。

慕迟夜沉默的望着白拓消失在那道光中,深深地弯下腰,一拱手,最后用陈朝的礼仪,送了这陈朝的丞相一程。

然后他迈步向前,几步,便没入那道光中。

眼前茫茫的刺目的白叫他眯起了眼,半晌,残余在视网膜上的残影似的白色方才褪去,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依旧躺在总统套房的卧室中。

天方蒙蒙亮。

他推门出去,在冰箱里取了一瓶矿泉水,赤着脚走到阳台冰凉的瓷砖地上。冷意激得他一颤,却也真正叫他清醒了过来。

他敛起那些残余的情绪,靠着栏杆,安静地望着东方的日出。

那中年总裁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打着哈欠推开房门,见阳台上站了个人,被唬了一跳,再定睛一看,看清了那人是谁,方才放松下来,挠着稀疏的发顶,嘟囔着:“大师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对了大师,昨天晚上出了状况没有?”

慕迟夜侧过身,笑道:“有。”

中年人的瞌睡立刻便醒全了,哆哆嗦嗦地四下环顾:“什......什么状况?”

“与你无关,”慕迟夜随意的挥了挥手:“......不过是我认识了个可敬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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