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5(2 / 2)

慕迟夜退了一步,并不受这礼。

白拓也没有坚持,仅仅极认真地对他道:“慕兄,拜托你了。”

慕迟夜忽便感肩头沉重,也便是这一拜,他忽地意识到了白拓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在白拓印象中,他们还不曾死去,他们还依旧是有血有肉的人类。意识到这一点后,慕迟夜倏然读懂了白拓的未竟之言。

——拜托你了,这些个将士的身家性命,皆牵系在你身上了。

他顿了顿,很郑重地道了一声好。

他在林先生的营帐中待了一个白天,至夜幕降临,他方才携了一卷纸出门,略一打听,便寻到了白拓的所在。

一见面,白拓便迫不及待似的问他:“慕兄可有法子对付那些个招式了?”

慕迟夜道:“自然,破灭那阴兵,在我看,并不算很难的事,顶多有些麻烦罢了——最简易的法子,便是擒贼先擒王。”

白拓足足愣了十数秒方才反应过来,摇头,断然道:“不可。且不说那万余阴兵,光是虞军那固若金汤的守卫,都够叫你喝一壶的了——抑或是,你能够有信心逃脱得过?”

慕迟夜想了想,笑道:“我这就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吧?”

白拓依旧不很赞同的模样:“为守国都已死了太多人,我并不想再造成无谓的牺牲了。”

一番争论,最后二人各退一步,商定先暂缓几日,将之前探听的诸多消息汇总一番,好生做个准备,再去探敌营。

白拓离开之后,慕迟夜缓缓收起面上笑意,皱起眉——这反应太不对了。

太不对了。

依照白拓的性子,于他,首要的大概是叫追随他的将士活下来、将陈国的国门给守住吧。

而这般几乎是走投无路的境况之下,有一人能够且愿意解决敌军,将这两件事一次解决,他最先关心的,竟是这人有无危险——甚至这危险是危及不到生命的。

这太诡异了,令慕迟夜忍不住的多想。

一个几乎是匪夷所思的猜测在他心中形成——一切都很合理,除了他本身。

白拓此时恰去而复返,将怀中卷宗摊到慕迟夜面前,轻轻吁了一口气:“我能找的出的都在这了......不多,但也是聊胜于无吧。”

慕迟夜道了谢,探究般望着他,将灵力拢到双眼处,世界忽地转了个模样,白便倏然生出了极大的变化。

破烂的长袍染了层叠鲜血,长发散落,凝固着暗红色的血污。他身上大小伤痕不计其数,一只手扭曲变形不成样子,但致命伤约莫在心脏,那里破了一个大洞,依稀看得见余下的半个心脏。

慕迟夜心头一跳,忽地撤了灵力。

“......这个是我们短兵相接不久时打探出的,如今形式大变,无甚大用处却还是可以做一个参考对比的......”白拓忽然停下,皱眉望他:“慕兄?”

慕迟夜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顿了半晌,他忽然道:“似白兄这般人,倒是少见。”

白拓似是有些微讶:“哦?何以见得?”

慕迟夜低声道:“如今,虽然陈国未曾一统天下,却也差不离,白兄又在陈朝贵为一人之下的丞相,说是权倾天下也并不为过了。官场污浊,白兄却是个少见的善人,还依旧保持着赤子之心......在下佩服。”

白拓摆摆手,笑道:“当不得,当不得,只不过我与陛下走得近些,些许流言蜚语影响不到,方才有能力恣意罢了......”

慕迟夜却并不管顾,兀自继续:“白兄性子没得说,能力也是万里挑一的,并不以好恶决定赏罚升迁,这点当真是极不容易的。”

他顿了顿,白拓听得出他依旧是有未竟之言,便并不答话,仅仅望着他。

白拓能够被誉为千古一相,自然是有其原因的,人品能力皆是上上品,这也正是慕迟夜决定这么做的底气——无论如何,白拓都干不出因着一个悬而未决的事灭口一类行径。

于是慕迟夜一口气接下去:“——白兄如此品貌,竟不想知道史书是如何评你的吗?”

白拓面上似是有一瞬间褪去了血色。他想要张口说什么,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出口。

见他如此,慕迟夜便也干净利落地挑明了。

“白兄被困在此地轮回如此之久,从来不曾不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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