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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人7:冒险家园

作者:戴安娜·加瓦尔东

内容简介

詹米、克莱尔与小伊恩等人被海上风暴意外带到北美大陆,此时美国还没有建国,殖民地的有限秩序危机重重。少数城镇之外的广阔荒野上,是由投机者、冒险家、农场主、印第安人和黑人共同上演的历史大剧。 詹米、克莱尔他们一路向西、远离文明,荒野之中如何重建家园? 身体、欲望、短剑、战斗、阴谋,时空交错出奇伟又令人心碎的命运。

引子

我从未害怕过鬼魂。毕竟,我每天都在与它们同住。照镜子时,我能看到母亲的双眼在看我。我嘴角扬起时露出的那种微笑,曾经吸引了我的曾祖父,最终造就了我。

是的,在那些不复存在的手带着未察觉的爱意触摸我时,我怎么可能害怕呢?那些塑造我的肉身、让残骸存在得比坟墓更久的人,我又怎么会害怕呢?

我更不会害怕那些在不经意间触及我思绪的鬼魂。它们挤满了任何图书馆。我能从布满灰尘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然后被久远逝者的思想萦绕。这些思想在由文字构成的裹尸布里,仍然如往常那样充满生机。

让人久久不能入眠的当然不是这些亲切和常见的鬼魂。回头看,举起火把,照亮黑暗的幽深处。在你独自行走时,聆听那些在身后回响的脚步声。

这些鬼魂总是从我们身边和中间掠过,隐藏在未来。我们照镜子时,就会看到故去多年的亲人的脸庞;我们看到记忆的模糊影子,它坚实地站在空荡荡的门廊里。通过血缘,通过选择,我们造就了我们的鬼魂,我们让鬼魂萦绕着自己。

每个鬼魂都从布满迷雾的梦境和沉默中不请自来。

我们的清醒心智说:“不,它不是鬼魂。”

但是,我们心智的另外一部分,较为久远的一部分,总是在黑暗中轻声重复:“没错,但它可以是鬼魂。”

我们在秘境中来了又走,其间尝试着忘记。然而,宁静房间中的微风带着温柔的爱意,不时地扰动我的发丝。我想,它就是我的母亲。

Chapter 01 伊甸园中的绞刑

<h4>查尔斯顿,1767年6月</h4>

听到鼓声很久过后,我才看到鼓。鼓声在我的心底回响,似乎我也是中空的。鼓声带有刺耳的军队节奏,穿过人群而来,意在盖过讲话声和枪炮声,让人听见。人们沉默下来,扭过头,朝笔直的东湾街看去。东湾街从仍然在建的新海关大楼朝着白点公园延伸过去。

即使对于六月的查尔斯顿而言,这天的天气也算得上炎热。海堤上面是最好的地方,那里有空气流动,而处在这下面就像正被活生生地烘烤着。我的直筒式连衣裙湿透了,棉质裙子的上身贴在了我的乳房中间。我擦了擦脸,这是十分钟里的第十次,然后掀起沉重的头发,徒劳地希望有凉风吹到我的脖子上。

这时我感到脖子很不舒服。悄悄地,我把手抬到喉咙底部,用手指捏着。我能够感觉到脉搏在颈动脉中随着鼓声跳动。在我呼吸时,湿热的空气阻塞在我的喉咙里,就好像我哽噎了似的。

我迅速把手放下,然后尽可能地深呼吸。我不该深呼吸的。我面前这个男人最少有一个月没有洗澡了,围在他脖子上的领巾的边沿已经被污垢染黑,而且他的衣服还散发着酸臭和霉臭,即使在人群的汗臭中,也显得刺鼻。从食物小摊飘来的热面包和煎猪油的气味,浓郁得盖过了从沼泽传来的腐烂海草的麝香味。只有在从海港那边吹来些许带着咸味的微风时,这种气味才会稍微减轻。

我面前有几个孩子。他们从橡树和矮棕榈树下跑出来往街上看。他们探着脖子,呆头呆脑地盯着,而他们的父母正在焦急地唤他们回去。离我最近的那个女孩,脖子像草茎的白色部分,既纤细,又多肉。

骚动在人群中扩散开来。绞刑队列出现在了街道远处,鼓声变得越发响亮。

“他在哪里?”菲格斯在我身边嘀咕,同时伸长脖子观察着,“我就应该和他一起走的!”

“他会来的。”我想要踮脚,但觉得那样做会有失尊严,所以没那么做。不过我并未放弃四下张望找寻。我总能在人群中找到詹米,他站着比大多数人高,而且他的头发在阳光下会显现出鲜艳的金红色。人群中还没有他的踪迹,只有不断起伏的、如海浪般的软帽和三角帽,为那些来得太迟、找不到阴凉地的人遮挡着炙热。

最先出现的是旗帜。大不列颠的国旗和南卡罗来纳皇家殖民地的旗帜在激动的人群上方飘动,接着是另外一面绣有殖民地总督的家族徽章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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