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你到底是谁呀？1（1 / 2）

引子

在“神话之乡”阆洲市，流传着一个传说：当天地间阴阳失衡，元气衰败，鸿蒙之眼便会开启。届时星转月移，昼夜颠倒，鬼蜮、精怪、妖魔肆虐横行。只有拥有鸿蒙之力的神，才能关闭鸿蒙之眼，解救众生。

然而，生活在此岸世界的凡人，认为这是无稽之谈。那些流传下来的故事、保存较为完整的神迹和遗址，使阆洲市成为了全国旅游业最发达的城市。尤其是近两年，城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陌生面孔，他们有些是旅客，有些是不明身份的危险的游荡者。

手机竖在厨房的窗台上，广播里定时播放午间新闻。

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抓捕还是没有眉目，不过警方已经发布了通缉令和10万元的悬赏金额。

“10万——天呐！”徐轻晚内心有点小小的悸动，但转眼她又拨浪鼓似的摇头，“不行不行！太危险了！钱挣了人没了有什么用。再说好日子将近，眼下可不能出幺蛾子。”好日子指的是结婚的事。

去年，徐妈妈拉着徐轻晚找黑瞎子算了一卦。

黑瞎子说：“明年有望，在西河。年纪嘛，比闺女大两岁三岁都行，大一岁的不要考虑啊。是个老实人，虽然腼腆，但是过日子还是可以的。”黑瞎子板着张严肃的黑脸，说得郑重其事。

徐妈妈忙不迭往黑瞎子手里塞了一百，“具体啥时候能查着吗？”

站在旁边的徐轻晚，由于对黑瞎子那副骗人的嘴脸翻白眼儿过度，以致眼睛酸痛。她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正想抱起双臂，一双污黑有力的大手将她的手腕扯了过去，粗糙的手指在手心上划拉几下，“中元节……大概吧。”黑瞎子撇着嘴点点头。

“您是说，我可能会遇见个鬼？”徐轻晚缩回手，讨厌地甩了甩。

黑瞎子严肃地摇摇头，“有些复杂，你信我的没错。”

徐妈妈乐得双手一拍：“哎呀！谢谢老先生！方圆八百里都提您，我才来找您的。要是准，我保证把名声给您打出去！轻晚呐，你可得开始减肥了！你看看这身肉……”

徐轻晚把母亲拉到一旁：“你怎么那么迷信？他骗你的！”

“嘘！别瞎说。”母亲用胳膊肘轻轻捅了她一下，小心地回头偷瞄。

“去年，他说咱们邻居——那位癌症晚期的大爷，说人家挺不过正月，结果到现在人都活蹦乱跳的。”

“哎呀，那老头儿每天起得早啊，癌细胞还没醒他就醒了！人家有这毅力才活下来的！你能比得过吗？你要是天天早起锻炼，减减肥，说不定不用到中元节就找着了。”

……

小时候，徐轻晚就听人讲，全国的中元节，以阆洲市的最为独特、热闹——放河灯、焚香烧纸、挂普渡旗、插白菊、摆供果。尤其在西河区，那里的本地人尤为重视节日习俗，还会请巫师来做法。

中元节的意义，虽然在于祭祀祖先、引渡亡魂，但随着时间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愿意来阆洲市体验别样的游玩乐趣。

比如，徐轻晚特意买了两套古装——一件自己穿，一件给男朋友小柴穿。她还去古玩街淘来了与衣服相搭的翠玉发簪。

中元节穿古装，也来源于一个典故。

据说在几百年前，阆洲市的中元节那天，有人真看到过亡魂回乡。官员为了消除百姓的恐慌，找人假装配合巫师，穿了古人的服饰假扮亡魂。后来，人们为了增加节日气氛，也都纷纷穿上唐装汉服逛街游玩，这便形成了一种习俗流传下来。

中元节这天的行程，徐轻晚早有安排：先睡个大懒觉，中午吃完饭，再和小柴去星坊大道“买、逛、吃”，玩到天将黑时，去奔流河给父亲烧纸，顺便放河灯。

手机里的新闻内容从连环杀人案播放到中元节时，徐轻晚不禁啧啧嘴：年年的文案年年讲，广播台台长也太懒了吧！她正打算去关掉，手机却突然停止了播放。

徐轻晚缩回伸出去的手，僵直地站着，从头到脚仿佛被“全身麻醉”了。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再次瞥见了他——一个全身□□的人，站在她身后。

徐轻晚摸起菜刀，把手搭在案板上，装作切莲藕的样子。脑海里滚动着连环杀人案的新闻。

罪犯作案对象的年龄大约在12岁到18岁，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而自己租住的这栋破旧公寓楼，在远离市中心的城郊。租户都是些外卖员、建筑工人、创业小年轻……除了利益、情感纠纷，没有哪个杀人犯会因为钱看上这里。何况自己这150斤的体重和一月三四千的薪水，绝不会是下手对象。

心里盘算一遭，见身后的人没有任何动作，徐轻晚握紧了刀把：变态！绝对是变态！砍死了不会坐牢吧？我这可属于正当防卫呀！没错，正当防卫……

“哎呀！刀怎么飞了！”

徐轻晚装腔作势往后一挥，那人跌连后退，倒在了厨房外的小阳台。

“啊——”徐轻晚尖叫着追了上去，把住门框往后一退，呆住了。

男子蜷在墙角，颔首低眉，如玉的臂膀抱住双膝，过腰长发遮住了上半截身子。他的肌肤，在阳光照射下，如水母般透明，周身焕发盈盈的光澜。

这是什么怪胎？徐轻晚定睛细看，男子手里握着的翠玉发簪，正是她昨天在古玩街的货摊上买的。摊主说：“这可是宋朝的簪子，侯府千金戴过的！”徐轻晚当然不信他那套，只不过货比三家，他家最便宜才买了来。

今天是中元节，不会真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这家伙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人呀。咦？！他脸上的伤竟然在慢慢愈合！真的愈合了！真的！不，是我眼花了，是幻觉！绝对是幻觉！

徐轻晚双手合十，毕恭毕敬拜道：“不知您是谁家的先人哪路的鬼？我以前在什么地方得罪过您，您切莫见怪，千万海涵。我日后一定烧香拜佛，为您祈祷，愿您转生大富大贵人家，别来纠缠我呀！八方众神、三清四帝、佛祖保佑！菩萨保佑！速速离去！速速离去！”

徐轻晚睁眼一看，那人还在，她立马又从墙上八宝粥的袋子里抓了一把五谷杂粮，“哗啦！”撒出去，壮着胆大声吼道：“还不快速速离去！”

这一下把那人打醒了似的，刚才还一副失忆的表情，突然眼睛焕发神采。他全然不顾自己裸露的身体，猛地站起来，边嚼嘴里的大米边说：“抱歉！徐姑娘……初来乍到吓到你了！非常感谢你含辛茹苦、日夜操劳，将千年莲子救活。我是印空大师的一缕佛魂，寄身于红莲妖身得以现世。我来这儿是为了寻找一名女子，她叫寒亦珠，是我生前……不对，是我出家前，诶？我记忆里好像只剩下出家前的事了，噢！因为我只是七魂之一嘛！记忆当然会有残缺，呵呵，也就是说，我现在的身份是宋朝上将军施胜言，这个不重要啦，其实亦珠是我出家前……”

“抱歉，我能打个电话吗？”

“嗯……”施胜言歪着脑袋愣了愣，不好意思地笑道，“当然可以。”

“喂！110吗？我家有精神病患者闯入，情况十分危险！嗯，场面暂时控制住了，地址是……”

“咣！咣！咣！”

刚挂掉手机，突然响起敲门声。徐轻晚顿时慌了神：不好！小柴来了！

“轻晚！轻晚！”门外急促的声音喊道。

施胜言指了指大门：“好像有人来了，我去帮你开吧。”

“别动！你一直待在这里！警察会来接你。”

“警察？警察知道亦珠的下落吗？又敲门了。”

他还光着身子，小柴进来了肯定不好解释，得找件衣服。徐轻晚指着男子说：“不许动啊！”

她轻轻关上门，反锁住，稍微长吁一口气：太不真实了！她趴在玻璃门上窥视：头发真长！多漂亮的琥珀色眼珠子呀！咦？竟然还有肌肉？

敲门的声音愈加粗暴。徐轻晚赶紧蹿进卧室，翻箱倒柜找衣服，虽然自己够胖吧，可是不够高，“只能先把小柴的汉服给他穿了，等警察来了再拿回来。”

刚准备往外走，竟发现窗台上的莲花开了，徐轻晚凑近闻了闻：“淡淡的清香耶！小莲呀小莲，三年发芽，骨朵长了五个月，你呀再不开就成精了。”这颗莲子是奶奶送的，奶奶是居士，经常在静安寺做义工。那几年寺庙一直在扩建，池畔中心修筑亭子时，从地基里挖出了这颗莲子。徐轻晚按照网上的教程泡发了莲子，整整三年才发芽。期间她屡次想扔掉，可是一想到奶奶说这是千年的莲子，又很不舍得。今天终于开花了，但现在不是欣赏它的时候。

“啊！”

门外陡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徐轻晚慌张地跑出去——施胜言手持菜刀挡住“□□”，光溜溜地站在小柴面前。小柴尖叫的嘴还半张着，眼珠子几乎快要掉出来。施胜言见徐轻晚手里拿着衣服，赶紧过去：“徐姑娘，你太细心了，刚才出来得太急……都怪小莲……哎！还挺合身，你们看……”

这就是传说中的修罗场吗？

面部吓到变形的小柴，仿佛一瞬间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此刻，他眼里燃烧着的熊熊怒火，让徐轻晚觉得自己全身焦透，连渣儿都不剩——所有的解释都已无济于事，但是徐轻晚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如果，我说他是个精神病，你信吗？”

话音未落，小柴的拳头已经挥出去，施胜言眼疾手快，在胸口处接住了：“一出来就遇到了来挑战的，我施胜言敬你是个真男人！不过，这种软绵绵的拳头是打不死人的，你知道真男人会怎么出拳吗？”施胜言往后退两步，做起了示范，“首先左手护颌防御，右手直击，像这样，胳膊抬起来，不能垮着，肩膀端平，挥拳！落拳要干净利落，迅速收回，不让对手有触碰你的时间。刚才，徐姑娘挥刀就是这样。”施胜言摸了摸脸颊，“哎？伤口已经好了？果然妖身就是厉害呀！”

小柴看着全程傻眼的徐轻晚，说：“我信。”

徐轻晚悄悄挪到小柴身边，耳语道：“我已经报警了。”

小柴问：“打120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