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无人旷野Ⅲ27(2 / 2)

“那就只能拜托你报仇了,”萩原研二开玩笑似的,“两人份的哦?”

松田简直要被气笑了,咬牙切齿:“……你学什么不好,学那家伙说胡话?——什么?……是谁?”

松田阵平的那边突然变得嘈杂起来,萩原意识到不对:“怎么了——”

“喂,研二!”松田的声音重新响起,这一次格外急切,“有一个人闯进了第二十层——从窗户!来者不善,你们小队看情况行事!”

“窗户?就一个人?”萩原怀疑道,“我们这边可是有六个,都是机动队精锐,除非他是——”

他那句“除非他是泷川飞鸟”还没说完,那个全副武装的人就鬼魅似的、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走廊尽头。那人全身都裹在黑色的战术装备之中,奔跃迅疾如风、落地却连脚步声都没有;几十米的距离,他冲过来却仿佛只花了一眨眼的时间。

一个队员反应已经足够快,在他的必经之路堪堪架起防爆盾,被对方借着惯性飞起一脚正中盾中心,连人带盾将近两百公斤硬生生向后倒飞出去近十米远!他停都没停,直奔小队中心——萩原研二而来。萩原卓越的洞悉力使得他在短短几秒时间内把闯入者的特征一览无余:那人的脸上戴着作用不明的防毒面具,护目镜镜片深色,看不清里面;头盔和特种部队似的制服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肌肉并不夸张,但在刚才的那一踢中表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可怕力量,手中匕首刀刃有成年男人一掌长。萩原研二对伤手有一分忌惮——炸/弹比想象中陷阱要多,队里没人能承担他的拆弹责任——然而就这一点迟疑,让他在交手的过程中仅仅架住了对方三拳,就被虚晃一招掀翻在地!

他手里的手机掉落在地,还在响个不停:“喂,研二?发生什么事了?——萩原研二!你要是敢再让我——要是敢——”

电话被那人随手一按,切断了。萩原自认为近身搏斗虽然敌不过松田阵平,但在机动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此刻却震惊地发现自己在此人面前竟然连一合之敌都算不上。等他反应过来,匕首冰冷的刀刃已经抵在了他脖子前。他被胁迫着站了起来,后背挨着对方坚硬的战术背心,听见粗重的呼吸声在脑后硌着的防毒面具里面闷响。

寇修的心脏狂跳不已,逼近颈环引发警报的极限,靠着多次的深呼吸才勉强平静。他在刚刚转过转角、借着护目镜的远视功能看清这个长发男人的脸的时候,一种股冲破了理智的愤怒就不由分说地冲上头顶,让他把西比尔的命令抛之脑后;不,倒也没有完全扔掉,毕竟西比尔给出的行动指南本来就是“劫持对方队长”。

现在冷静下来,他敏锐地发觉,他对此人的态度不是对着仇敌的——正相反,是一种让他浑身的血都上涌的、恐惧与信赖、狂喜与悲哀,等等一系列能够引发战栗的感情。其中的深刻内涵他还不能够完全理解,但单就影响而言,堪称恐怖——自他在手术台上看见无影灯起,十多天来,还从未如此失态过。

幸好不需要他说话。“放下盾牌,退出这栋大楼。”他的颈环发出平板到冷酷的电子音,“快一点,不然……”

他本应该配合地用匕首在对方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但他没有。他的手很稳,一动都不动。这不是他想要伤害的人。隐约的头痛在他的脑内蔓延,但尚能忍受。

武力威吓与胁迫在短时间内比说服有用的多。五名队员尽管犹疑,但还是在萩原研二的示意下放了盾,以战术撤退队形迅速离开了二十层。寇修松开匕首,插回靴后的刀鞘内,注视着对方,沉默不语。男人比他略矮一些,黑色头发触及肩膀,眼瞳也是黑色的,一副眉目含情的轻浮相,此刻却如临大敌般死死地盯着他。

那个眼神让寇修的心脏又失衡了一下,几乎有痛觉了。他想摘下头盔、目镜和面具,然后问:你认识我吗?我曾经见过你吗?你是我的敌人吗?还是我的搭档呢?或者说都不是,我们只是擦肩路过的关系?你知道我的名字吗?不是叫做什么寇修葡萄酒的那个,而是可以被随意地呼唤的、熟悉的名字,能让我想起来过去的、本身也是我过去一部分的名字,已经被我遗忘的名字。

但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合适的时机。

这时候西比尔理应出场,通过颈环的语音装置快速讲解这一炸/弹的遥控状态以及拆装方法;然而,就在这时,已经不再显示的屏幕中赫然跳动出倒计时数字!

00:06

两人同时盯着炸弹,寇修就要伸手去碰;萩原研二鬼使神差地大喝一声:“别动!那里面有水银杆——我还没来得及拆!”

水银杆是上部安装了铜丝的玻璃管,根据不同的精度设计,倾斜或略一晃动后,内部液汞就会触及到铜丝,从而引发炸/弹/爆/炸。解决炸/弹这一条路是行不通了。

00:05

寇修心思急转,最近的楼梯通道他自己也需要十几秒才能到;而他们面前的炸/弹体量不小,恐怕逃不了。选择只剩下一个;他一把扯住转身要跑的萩原研二,拎起来往肩膀上一丢,一脚踹碎旁边的玻璃窗,纵身一跃!

00:03

萩原研二还没来得及反应——甚至没来得及对本能感到如此熟悉的带人模式唤起一丝联想——就猝不及防地落入风中!二十层的高度足有六七十米,冬天的寒风在他耳边猛烈呼啸,像刀锋一样割得面颊刺痛;对方有意无意地挡住了飞溅的玻璃碎片,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和手臂,把他从肩上扯到身前。

强烈的失重感让萩原研二无比清醒地意识到:他们正在坠落。

00:00

三秒钟,人能够跑出多少距离?

世界顶尖短跑运动员的最高瞬间时速约为十二米每秒。也就是说,如果算上起跑,最最理想的估算,也只有三十米左右。寇修有自信独自一人时能跑出三十米;但在横向没有遮蔽的环境下,显而易见死亡的到来会比他们的脚步快得多。

三秒钟,人能够下落多少距离?

假使初速度为零,不考虑空气阻力,最简单的自由落体计算是:四十五米!算上空气阻力,答案也可以达到惊人的二十米——而这个结果甚至并不需要这个人是博尔特。更别提寇修在带人跃出公寓窗户的那一瞬间,反身踢了窗台一脚;而楼层与楼层之间的钢筋水泥,很好地起到了抵御爆炸的隔离和缓冲作用。

所以,在炸/弹引爆的那一瞬间,被寇修一把用肩背护住、面朝地面的萩原研二甚至没有感受到任何冲击波的影响。

但现在他要担心的不是炸/弹或者冲击波了;而是重力。

萩原研二本应该感到恐惧。死亡在以每秒十米的速度接近他,仿佛已经没有任何回转余地;他的生命里还剩下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没回家再去看看父母和姐姐,没喝到伊达航的喜酒,没有再见到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一面,没等到和发现泷川飞鸟的死亡的背后真相,没能和松田阵平一起下班回家。他要像那个家伙一样,没办法遵守约定,时不时就被松田阵平暗戳戳地痛骂;他肯定会念叨个不停的,大概也会很伤心吧。

但刚才他被拎起来的那个动作如此熟悉,仿佛回到了去年盛夏、被泷川飞鸟一把扛起来丢上摩托的时光。黑衣人在空中敏捷地调整姿势,像跳水运动员一样,单手把萩原研二按进怀里,让高过一米八的他被迫体验了一次小鸟依人的滋味;他们肩挨着肩,头朝下向下坠落,离得如此之近,以至于萩原能透过那副深褐色目镜,看见他镜片下的眼睛。

下垂眼。虹膜的颜色被模糊了,无法分辨。左眼下有颗泪痣。熟悉的位置。

失重和脑充血所带来的晕眩感一瞬间摄住了萩原研二。真的是他吗?还是只是错觉?一部分相似的面容并不能说明什么;而且他的确已经死了。有松田的佐证,那张照片绝无伪造可能,现场光是估测的失血量就远远超出了人类能生存的极限。然而,哪怕只是错觉,只是死前的幻象,他还是近乎盲目地感到了一丝安心:也许真的没有什么能打败泷川飞鸟,死亡不能,重力当然也不能。

走马灯似的,萩原想起警校里七月的某个周末。他们难得没有案子可查,懒洋洋地瘫在泷川飞鸟的公寓里看电影;泷川飞鸟的选片是黑暗骑士三部曲,为了营造气氛,特意把窗帘拉上看。电影剧情不错,可惜六人前一天晚上上蹿下跳追劫匪,困得不行,在昏暗的客厅里、柔软的沙发上睡成一片,萩原研二不幸被自家竹马一脚蹬到地上,干脆躺平;不知什么时候,他睁开眼睛,猛然看见泷川飞鸟半个身体躺在沙发上,剩下一半顺着沙发边缘几乎违反人体构造地柔软地折下来,头发倒竖,幽幽地倒着看电视。在他们交接目光的一刹那,泷川颇为狡黠地朝他挑了挑眉,惟妙惟肖地开口,和屏幕里被倒吊的小丑讲出同一句台词:

“——疯狂,就像万有引力”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想起来呢。在狂暴的、向上刮去的烈风中,萩原研二居然笑了出来,在这离死亡最近的几秒之中。他痛痛快快地明白了一件事:他将要永远带着泷川飞鸟的黑色幽默活下去了——活到死。

寇修当然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笑了;他难道是疯子吗?他心里那团怒火越烧越烈,却不知道对象是谁;但他现在要做的是救人。真难得,他目前为止还只杀过人呢。

好在他在跳下来的一瞬间就想好了自己的退路,只不过是操作上还有待抉择。是破/片/榴/弹,还是液氧罐?如果他没有带人,当然是前者,毕竟他的枪法实在不怎么样;但碎片嵌进他身体里还好办——指的是他的伤好的比较快的那种好办——要是碎片在他身上弹开、伤到人了呢?

所以他几乎立刻就摘了那个液氧罐抛出去,紧接着摸枪、开保险,冷眼观察距离,在它由于阻力小而落到他们的斜下方位置时一口气打光所有子弹——命中率大概在百分之三十多,他很满意了——那坚固的材料不负其望,颤颤巍巍地开了两道裂纹,随即爆发出大量的光与热!

他成功地人为制造了一场小型爆/炸,提供的动能足以把两人一起横向推进公寓的某一层。寇修开完枪的时候就在半空中硬生生又转了半圈,把自己穿了战术防弹背心的后背留给燃烧的高密度氧气;又弓手和枪一起罩住对方的头部,防止玻璃碎片划伤或撞击损伤。

热浪在他背后炸开,裹挟着两人撞碎最近的玻璃。直面爆/炸的寇修在自己又狠狠地摔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后的几秒钟内果断松手,好让年轻的爆处组警察少在地上滚几圈;他本人则一路掀翻了一大堆办公桌,最后不得已一刀插在地面上几公分,才堪堪在另一块落地玻璃窗前停下。这栋楼底层是商铺和写字楼,办公室里的文书被大风吹得满天乱飞,白纸黑字轰轰烈烈地在房间里飘洒。

他的枪掉了。浑身上下都痛,五脏六腑摔错了位似的,麻木的钝痛。头也痛。但他都没管,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朝着那个让他感到无比熟悉的长发警察走过去;没戴头盔的萩原研二在他们降落的那一瞬间反应及时地抱头蜷缩,保护自己,但还是被磕的有点脑震荡。他昏昏沉沉地被扒开眼皮看瞳孔,又被试了鼻息;在对方探他的脉搏的时候,他不自觉反手抓住了对方的上臂衣袖,指尖传来的是凯夫拉的触感,不是那件滑面的白风衣或者温暖的毛衣。

那防弹的布料马上就从他手中滑走了。

那个人离开了,走回他刚才爬起来的位置,从地上捡起了什么。所以是错觉吗。萩原研二想。连那惊鸿一瞥的部分面容也像是一场梦境。他想确认一下,最后不抱希望地确认一下,但他的眼皮越发沉重。

紧接着,萩原听见了什么东西。一开始,他以为那是远处传来的警笛声或者什么的;但不是——

不是电子音,而是低沉的、仿佛不是出自声带而是出自胸膛或者更深的地方的悲声,广阔深沉的呼喊、惊散禽鸟的哀鸣,寥廓、渺远、荒芜,一声响彻海洋、荒漠与旷野的号角,听到的人会想起猛兽在自己的族群被攻击时暴怒与警告的呼号,成兽狩猎归来发现有鬣狗钻入自己洞穴徒留一地血痕的疯狂与痛苦的长啸,野狼受伤后被逐出狼群流浪中孤独与死亡的临终呜咽。让人浑身颤抖,让人痛苦难当,让人感到微不足道,即将死去,从未活过。

那不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那是一头野兽。

萩原研二在那能够唤起人所有悲伤与寂寥的声音中徒劳地眨了一下眼,心想:这个人为什么这么悲哀呢?

那是他昏过去前最后一个念头。

寇修感到愤怒。火焰在他四肢百骸中燃烧,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初见之时无法遏制的恐惧、悲哀、疯狂和愤怒。那一定是他曾经珍惜的人,珍视的人,宝贵的人。可能是他不会背叛的搭档,可能是他可靠的同伴,可能曾经收留过他,可能为他提供住宿和食物,能让他安稳地睡眠和饱腹。他别无所求;可是似乎并不够。那是他的什么人?他不知道那个词语,他不知道那个能概括一切、而且不止如此的词;他忘记了。即使他知道,他也说不出那个词;他现在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就是如此宝贵的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如果他没有来的话。灰飞烟灭。什么都不剩。什么都不剩下。他的愤怒,他的仇恨,他的悲哀,他的痛苦——全部都朝向他自己;他像个千疮百孔的筛子,把这股洪流过滤掉,把复杂的感受留在自己身上,剩下的恨意全都滚滚流向那个罪魁祸首。他要找到他,他要抓住他,他要他死无全尸,他要他千刀万剐;不够,不够,什么都不够,全部都不够——

“别嚎了!”西比尔大吼,“贝尔摩德在找你!不想被她发现这个人就赶紧回去!”

寇修知道西比尔是在赶他走。但是他停不下来。他太难过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他刚才被那只虚弱无力的手轻轻抓住,像中了邪一样动弹不得;在那一瞬间,他愿意付出他还说不知道的一切代价以留下来。然而,他同时压抑不住地注视着暴露在外的脆弱的颈部——想要撕咬、折断、品尝动脉里富含氧气的、温热的血液,在那个人死去之前,在那个人被别的什么杀掉之前,他先要喝尽他所有的鲜血。就像是野生动物会在绝境之中率先吃掉或咬死幼崽;因为太在乎而又不知道保全的方法,于是不如由自己先在绝望中把珍贵的东西撕碎。

所以他必须离开。如果接着在这里呆下去,他——至少是现在的他,会把他撕成碎片的。

“别哭了。”西比尔轻声说,“快走吧。你没办法停在这里的。”

他发出最后一声被踢了一脚的小狗似的呜咽,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他问,用血红的图片:那个炸/弹/犯是谁?在哪?

我需要时间破解论坛背后的IP地址。西比尔飞快地解释,那是个地下暗网,非实名制,服务器不在日本国内,另外,就算破解出来,多半也是在网咖。——你记得这个人吗?

西比尔指的是这位刚被他救下来的拆/弹警察。寇修不答反问:你知道他是谁?

他的名字是萩原研二。西比尔说,回答我。你记得他吗?

寇修:……其实不记得。

“不。”西比尔喃喃,“你记得。你真的记得……成功了,真的成功了……天啊,她会怎么想……是件好事——是件好事吗?”

寇修:你能不能用我能听得懂的语言说话。

西比尔没好气地回过神来:听贝尔摩德指挥,先去美国,我保证一有其他消息就通知你;在我的监视下,同一个人翻不起来浪,你不用担心。

寇修沉默半晌:委托你的人是失忆前的我吗?

西比尔:你要这么说也可以。现在听我指路,从这儿打破玻璃,跳下去,区区五楼。这个方向没人蹲守。冲破包围圈也很简单,那些警察的枪不足为惧。然后跟着我的路线走,保证你安然无恙地回到酒店。——再耽误下去,我就不能保证到底是谁先把躺在那边的人盯上了。

当松田阵平不顾旁人阻拦、一口气冲上五楼时,看到的场景就是宛如一把黑色匕首的背影,在哗啦啦响着、漫天飞舞的文件之中,一拳击碎整面落地窗,头也不回地跳了下去。

他本想奔到窗边;但显然生死不知地倒在地上的好友更重要一些。他立刻扑过去单膝跪在他身边,检查萩原的生命体征:一切平稳,甚至没有任何明显外伤。

“萩原,”他轻拍竹马的面颊,“你能听到我吗?喂,醒醒!”

萩原研二眼皮微颤,睁眼,又闭眼,又被松田阵平拍醒:“……咦?小阵平?你怎么在这里?”

松田阵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天啊。他想,谢天谢地。他还活着,萩原研二还活着。这简直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奇迹。

在刚才短短的几分钟内,他如坠地狱,又重回人间。通讯切断那一刹那,松田阵平就差点冲开身边队员的阻拦、直接冲上二十层;在一个尚未拆除的炸弹旁边遭遇一个目的未知的人的袭击,其危险性可想而知。

可是为什么?那个炸/弹?还是说,他还是引来了不必要的人的注视?那就冲着他来——冲着松田阵平来;是他把萩原研二卷进来了吗?

他的大脑高速运转;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强行撞开由手臂和盾牌组成的围栏,世界分崩离析的巨响就从他们头顶轰然炸裂——以第二十层为中心,滚滚浓烟和灼烧视网膜的刺眼火光刹那间冲破了人们目能所及的每块玻璃。

那个画面在松田阵平的视角中变成了黑白默片的慢镜头。他看着每一扇窗户被缓慢地掀开、再在窗框关节脱离之前被火焰追上,砖瓦扯裂粉饰太平的墙表涂料,龟裂的纹路来不及蔓延就成了燃料,阳台被冲击掀成石块和碎片,天女散花般坠落;所有的细节都指明一点:没人能在这种规模的爆/炸里生还。

“研二——研二!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大概在三十秒过去后才发现自己被死死地架住肩膀,声带发出不成调的嘶哑悲鸣。不。不。不。这太过了。他才刚得知那个家伙的死讯不到一个星期——现在他怎么能处理的了双份的哀悼和两簇复仇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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