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噩梦10(2 / 2)

t恤衣摆,在缓缓滴水,有的落到了地上,有的顺延到了自己的裤子上。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湿透的上半身,眸子里闪着泪光,心更是越来越冷。

她怎么不拿花瓶砸她呢?

砸伤了,砸疼了,她还好有理由哭一哭。

这样剜着她的心,却又不痛不痒的到底算什么?

她是她母亲,她尊她敬她。

她是她女儿,可是她对她就是为什么没有爱呢?她一丝一毫都没有感受到过她对她的爱。

她现在若是泪眼汪汪的看着她,她恐怕也只会更加的烦她,甚至有可能还觉得她矫情。

她知道,她的眼泪不会引起她的丝毫动容。

所以,她不哭。

最起码,不在她面前哭。

她看起来近乎癫狂地嘶吼着:“去打包你的东西给我滚出程家的视线!”

那把尤加利叶是江善哲早上刚带给她的,也是江善哲第一次送她花。

哦,不对,是一把叶子。

她当时还问了他为什么会送她这么一大把叶子,是有什么意思吗?

程茗把散落四处的枝叶收好放到桌上,然后把地上的水也擦干净,才上楼。

她消失在拐角的时候,强忍着的眼泪决堤。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允许自己发出一点儿声音。

有亲生母亲这样对自己的女儿的么?

就算是重男轻女,也该有个限度的。

许心茗上楼的时候,才发现程茗只是换了衣服,并没有收拾东西。

而程茗则眼睛猩红的坐在床上双目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知道许心茗上楼了,她眸光流转看了许心茗一眼,随后撇开视线,声音发紧,语气里难掩不解:“妈,给我一个理由吧,嗯?为什么?这么多年要这样对我的理由,只要合理,您安排的一切,我都接受。”

明明说好不哭的,她还是没有忍住,眼泪不知道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流下来了,越说到最后,哭腔越甚。

她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看着她脸色过了十几年,小心翼翼地讨好,费尽力气。

此刻,她需要一个答案,她需要一个她为什么会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对待的理由。

许心茗不屑地冷笑一声,看起来像是疯了,拍着自己的胸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中带泪跟她说着话,言语里全是讥讽:“你喊我妈?”

是的,她很少叫她妈。

她不许。

没有明确不许,只是每当她要叫她时,她总会收到她的眼神警告。

每次程茗想与她说话时,她一般先会看她一眼,内心万般挣扎着要开口时,许心茗一个眼神,她就像是失了声一样。

程茗憋屈了很久了,开始发泄说着这些年的委屈:“您的意思我从不敢忤逆,您不让养狗我就不养;您伤害我朋友,说我不需要交朋友,我就不交朋友;您逼着我练我不喜欢的钢琴,我也练了;您一个理由,二话不说,把我只身一人送到了G市,我也乖乖听话来了;我早就准备了选文科,单子都交上去了,您一句话,拿画画胁迫我,我又乖乖跟老师要回来,改了理科。您让我做的所有事情,我全都乖乖照做了。到底还要我怎么样?我都这么听话了,可为什么还是这样,还是这样!你依旧讨厌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我还要怎么改?”

她都变得不是她自己了,她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心里自卑。

她像是一个被束缚住了手脚的人。

她看似健康的成长着,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面对家人时,在面对自己的母亲时,她经历了怎样的内心煎熬。

她甚至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爱她。

毕竟,自己的家人都不重视她,哪里还能指望一个外人对她有爱呢?

程茗也快疯了,她从床上站起来嘶吼着说着那些话,最后一下绝望的问她:“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说完这些话好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的身子也瘫软下来,坐在床上。

哪里有像她们这样的母女?

十几年来,只要许心茗在的时候,她像是活在别人家的屋檐下。

十几年了,她急需一个说明自己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的理由。

她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花一样的年纪,此时此刻却像一个泼妇一样在嘶吼着,只为要一个能说服她的理由。

许心茗一副豁出去了破罐子破摔的模样,眼神狠戾的看着她,哼笑一声:“你还真问到了关键。”她一步一步逼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向她。

“你不是我生的,十几年了,别说看见你了,听见你喊我妈,我就觉得恶心。你就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程许,程诺,你跟我儿子一个许一个诺,你觉得这名字很般配是吗?我告诉你,你不是我的女儿,你是程逸青跟尹诺那个女人生的,你这该死的名字是取了那个贱人的字,你真是跟你的好母亲一样。你看看,现在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也真是跟你的好母亲尹诺像极了。”许心茗一边说着话一边来回走动着。

“原本我是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女儿,程诺这个名字也是我准备给我女儿取的,都是因为你母亲,都怪你母亲!我都快要生了,我却发现,你母亲挺着个大肚子跟程逸青在一起挑选婴儿用品呢,我一时情急就动了手,撕扯间,不小心撞到了肚子,我不知道撞到哪里了,我只知道我的女儿,她最后死了。”说到这的时候,许心茗突然动了手,拉着程茗的左手附着在她自己的肚子上。

她穿的是旗袍,布料单薄。

她的手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肚子传来的凉意。

程茗缓过神来,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藏在背后。

许心茗看到她惊慌失措的动作,丝毫没有动容,甚至说到最后情绪激动时,还动了手。她扯着程茗的头发,逼这她与她对视,一字一句道:“你的名字,你的人生,原本都是属于我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的,你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就是要让她记住这些血淋淋的事实!

她提到自己未能成活的女儿,言语间恶狠狠的带着恨!再说出口的话,也像是淬了毒,慢慢渗入到程茗的耳朵里、心里:“你是私生女!你是小三的女儿!你和你妈是破坏别人家庭害死我女儿的凶手!”

私生女、小三、凶手这样的词汇开始在程茗的耳边萦绕,她感觉到自己周围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她的心跳,她的呼吸,似乎找不到正确的频率了。

庆幸,此时此刻,许心茗及时地松开了她的头发。

盛夏时分里,尽管是傍晚,卧室里也有着热烘烘的感觉。

但她却觉得周身寒凉,明明已经换掉了湿哒哒的衣服了。

后来她明白了,她不是身上凉,是心里凉。

许心茗松开程茗的头发之后,她嫌弃地拍着手掌,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皱着眉头,不屑道:“要不是老爷子给我的承诺,我绝对不会让你安然无恙的待在程家这么些年!现在倒好,你还觉得委屈了,该委屈的那个人是我!”她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拭去脸上的泪水。

她还在慢慢消化许心茗说的话。

其实,她从未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的,只是觉得她的妈妈有些重男轻女。

原来,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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