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揭秘药价虚高黑幕 续2]2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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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铭记者掌握了上述药品的代理价,仅仅是省一级代理的价格,并非全国总代理的价格,甚至不是出厂价和成本价。夜里,他瞧着内部材料上密密麻麻的巨差金额,他的眼前闪现过一幕幕老百姓看不起病的新闻画面,强忍着泪,暗夜无声。无情未必真豪杰,男儿有人不轻弹。其实,哭吧哭吧不是罪,偶尔不要强撑着,更伤悲。

已经太多媒体报道过,年轻的父母给两三岁小孩看不起病,无奈出院,坐在医院大门外的街道台阶上,泪流不止的妈妈对着懵懂的娃儿不停合掌叩头,内疚抱歉;爸爸苦着脸,垂着头,深深自责。

他更记得一幅伤痛欲绝的新闻画面,一家四口无钱付药费,全部**裸地走出医院大门,刺人耳目,叫人悲哀。

尤其,华国多所高校社会学教授连续多年展开田野调查,在中部几个省份,惊讶地发现:不少农村的贫穷老人患重病后,为了不拖累子女的经济,理性地坚决不治病,断然上吊或喝农药自尽,以防拖垮子女的经济。尔后,媒体跟进报道,详实披露一部分农村养老的残酷现实。唉,这是怎样的盛世悲凉?叫人无语,惟有司马青衫湿。

更别提,在华国大都会闹市出现讨钱治病的场景。往往,地面上铺一大张白塑料纸书写黑字,陈述无钱看病而求助,纸上放着些病历单,甚至村委会证明等材料。偶尔,一个粗陋的音箱放出悲情哀婉的歌。一对父母或单个家长,抱着病娃坐在乞讨纸旁;家长或亲人不停作揖磕头,旁边躺着病人。街头讨钱治病的例子,不排除职业乞丐伪装讨钱治病。但华国不可计数的都市冒出街头讨钱治病的现象,意味着芸芸众生中看不起病的基数不小。

盛世悲歌,荒唐展现。一边是对外大撒币,一边是黎庶没钱看病;一边是朱门酒肉臭,一边是路有乞讨者。华国,好一幅荒谬的激流浮世绘!

医药代表刘菊说,并非基本药物的高价药到了患者,价格一般是出厂价的10倍右,最少也有五六倍。

杨欣告诉吴铭记者,曾代理的虎城神和药业的抗生素类药“乐博”,患者得到的价格是132元一支,每次输液是两支,每支大夫能提成50元,而医药代表的提成5元。“一个疗程7天,吴记者,你能算出医生提成多少钱?在大医院,稍有点名气的外科手术大夫,每个月光提成就能三四万元。”

杨欣说到这个暴利情况,让吴铭记者回想起上半年的一则新闻。天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博士生举报导师乱装支架收回扣,装一个回扣一万元。5月20日,针对“天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博士生举报导师杨翔君乱装支架并收回扣”一事,天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党委办公室工作人员回复媒体记者称,“目前情况不太清楚,案件正在调查中”。随后,记者追问杨翔君有没有因收回扣被抓,该工作人员表示具体情况不清楚。后来,这条博导医生做手术滥收高回扣的新闻,尽管有媒体报道,仍然不了了之。

吴铭记者告诉杨欣这则滥尾新闻,她也记得,并得出结论:“这则新闻,佐证了我的一点看法。药价越高越挣钱,医院越大越挣钱,品种越核心越挣钱。吴记者,你意下如何?”

以自身做医药代表的经历,方涛现身说法,肿瘤类药物和抗生素类药很挣钱。“有的一两千元高价特效药,大夫一支甚至就可提成500——800元。”病人股骨头坏死要置换股骨头时,国产的进价不到2000元,进口的也就3000元,可卖给病人却是1万多元。病人到大医院看病,医生都会让病人输液,用的是抗生素类药。“如果开口服药,一般三天,不少患者会拿着处方去外面药店买。所以,医生改开输液。”就此,黄南省一家大医院要求匿名的邹医生补充解释,“输液无法替代,抗生素类药一个疗程几乎5天以上。”

此外,从业十年的医药代表崔康告诉吴铭记者,一些治疗妇科病和男科病的药物,价格虚高的成分较多,利润空间蛮大。

此外,广南省一家医药公司相关人员周先生认为,当前,华国新的医药招投标政策实施,使基本药物与非基本药物的中标价都低到极限,造成进院难度增大,况且拿到好品种的难度更大。因此,如何选择利润空间大的药物品种,成为目前医药代表推销药品进院的首选。

在推介天下庄某药企生产的一款补血药物时,该医药公司大剌剌地宣称:“作为企业自主定价的品种,不受国家限价和降价的影响。这款补血药是独家品种,每标必中,中标价高且稳定,可长期操作。”该公司觉得,小品种药进院相对容易,并且进院成本较低。

通过深入采访,吴铭记者明了,在药价虚高的背后,隐藏着一条行外人看不见的利益链。相关人士都是这条“稻草绳”上的蚂蚱,直面层层加码的药品暴利,见者有份,雁过拔毛。

他诚恳地采访了数名医药代表,大家坦承月收入一两万元,只要打开药品或医用器械销售的局面后,推介工作就轻车熟路,概括讲“就是请客送礼,吃喝玩乐”。

吴广、刘菊、杨欣和方涛等医代人士,向吴铭记者描述了华国虚高药价的利益链:药企-(全国)总代(理)-省(级)代理-医药代表-招标-医院-医生-患者。此长链条的各环节都水涨船高,最后到患者的零售价必然高昂。“最后到达患者手中,药价一般是出厂价的六倍,甚至十几倍。吴记者,你说老百姓看病贵不贵?”吴广总经理吐槽到,“越州市卫生局曾姓副局长,怎么不摸着自己的良心公开说话?他居然好意思说,看病最不贵是华国,看病最不难是华国?不出所料,我看他就是一个十足的贪官。你,信不信?”

“吴总,我是记者,为了保证报道的客观性,在采访中不能表态。请你理解。”

“哦,恪守职业道德。”

吴广介绍说,省级代理和医药代表拿到药物后,第一步要做的事就是想方设法将药物打入招标目录。“能找到卫生行政部门领导打招呼更好,红包当然少不了”。根据药品情况和市场规模等实际情况,红包的金额不一。“找管招标的负责人一般红包至少5000元,多到两万元也有。”

刘菊说:“给招标负责人送红包后,对方会帮忙提供一个评标专家组的名单。于是,医药代表精明老练得很,立马懂得这些评标人都要分别拜访,陌生的必须各显神通拜访到。”

石涛补充说:“有时评标通知忒突然,医药代表来不及拜访,只好临时找好信封包红包,在信封上写上药名。有时紧急到没办法,在评标会场门口附近见人就塞红包,哪怕对方是自己从没见过的评标人。更多的情况,是把红包夹在药品宣传材料里。”他给吴铭记者介绍了红包行情,大约是:每次10至15位评标专家,每人1000——3000元。

药品中标后,每家医院都必须从中标目录里用药。不过,药品中标是万里长征第一步。“中标并代表万事大吉,”医药代表毛海谭说,“因为医院可以用,也可以放弃。”他透露,下一步该找找到院长和药剂采购科长。根据医院规模和药品情况,每个人送两万元左右红包。这两个人通过后,自己得以放心,药才真正进医院,入库房。

吴铭记者插嘴问,药品进医院了,你们是不是就高枕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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