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2章 忆RARS疫情:心悸,后怕3(2 / 2)

“啊,太、太谢谢你!我儿子不会白死了,我们一定会等到你,不见不散。”对方激动不易,有点结巴,仿佛没缓过神来。

吴铭干净利落结束通话,从座位上背起双肩包,赶出报业大楼,到集团大院门口的主干道拦下一辆的士,迅速出动。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暖暖的,看下手机

怪!的士开出不到五米,奇特的事儿突现,变天了。当空照的太阳不见了,天气变色,阴沉沉,竟然下起滂沱大雨。吴铭尽管惊讶,但不动声色,拉上点羽绒服的链子。的哥反应可大了,飙出一句脏话:见鬼,这天气突然下大雨,从来没见过。吴铭的心一沉,没心思和的哥侃大山,一路向南。要知道首都的哥几乎隔个个是侃爷,好像的哥都是包打听,华外大事、明星八卦样样说得溜,没有他们聊不开的,话匣子关不紧。

冬天,坐落在平原的首都风貌灰蒙蒙,放眼望去,萧瑟一片。吴铭做了4年突发记者,对京西市的街头巷尾熟悉得快变成路路通,已经没了欣赏风物的闲情逸致。在的士里,他想着该怎么采访做到心中有数,掏出笔记本写好采访提纲。车外,天漏了,倾盆大雨,下的天昏地暗,的哥开了灯。就要到达事发地点,雨停了,恢复灿烂阳光。吴铭不由得感到讶异,天气太反常。的哥憋不住话,冒出来:”今天,天气咋回事,说变就变,真他妈的怪。“吴铭不想冷场、尴尬,附和:”是啊。上车下雨,快下车居然歇了雨,神奇。“

的士到了目的,吴铭将车票揣进背包下车。他站在十字路口不远的农贸市场外街边,临近中午,马路上车流蛮多。他向周围扫了一眼,发现一个中年男带着一个样貌姣好的年轻姑娘站在几米远的农贸市场大门旁边,手里攥着一沓材料,眼巴巴望着的士过来的方向,旁边围着两三个男人。吴铭心想这些人估计是报料人,于是拨通手机,”刘家栋先生,我已经到了,你是不是站在农贸市场大门旁边?”他看见,那个中年男掏出手机接听,果然。

“嗯。吴记者,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不用了,我自己过来。”

吴铭小跑过去,一边握住刘家栋伸出的手:“你好!刘先生,我是《京西信报》吴记者”,一边打量着对方,满面愁云、眼神无光,裹着一件起褶的绿色军大衣,个子中等,貌似南方人。

“吴记者,我们终于把你盼来了。“刘家栋介绍说:”这是我儿媳,这三个是我的亲戚,上周陪我一起上京为遇害的苦命儿子讨公道。”

刘家栋说着,眼泪盈眶,快要掉泪。见此不想让对方沉入伤心,吴铭立即说,刘先生,为了采访效率,你们和我真实讲述事发经过,不要扯其它无关的事儿。

“好,我实话实说。“”刘家栋发出悲声,在严寒的京城冬日里,”可怜的崽,你好命苦啊!“他含悲一说,惹得儿媳低声哭泣,泪珠掉线。吴铭连忙打断他,正色相告:”刘先生,我理解你的悲痛。正在采访,我希望你镇定情绪,先冷静说出事件经历。“

”嗯,我不能耽误采访,详细说——“

我儿子来京西打工几年了,上周五下了夜班,傍晚大约18:15,路过农贸市场,去附近工业园区接儿媳下班,忽然听到一个女孩惊叫”抢手机了“。那时候去农贸市场买菜的人很多,熙熙攘攘。我儿子平时就喜好打抱不平,推开人群,立刻奔过去问女子,是谁抢了你的手机?她焦急欲哭,指着前面几米外的一个逃窜男子。我儿子迅速追上去,一把揪住对方的羽绒服,喊街上的人一起制服。歹徒回过头叫我儿子放手,否则不客气。我儿子太实诚,坚决不放,要对方交出手机。傻孩子,他没想到对方会行凶。对方将右手伸入裤兜,我儿子以为他准备交出抢夺的手机,没有任何提防。谁知道,歹徒竟然掏出一把匕首,快速绽开,迅猛转身扎向我儿子的脖子。一下子,血狂飙,喷洒出来。其他欲上前帮忙的路人,纷纷避让。

当天,我儿子穿了一件翻领的外套,脖子微微露着,不巧被扎到脖动脉。虽然被扎了,他仍然抓着歹徒不放。那个抢手机的坏人,于是继续用匕首狠扎我儿子的脖子,乱扎一通,衣服都扎破了很多痕迹。我的崽严重受伤,倒在血泊中。那个家伙为了脱身,扔出抢来的手机,不要命地逃走。事发时,农贸市场的许多摊主和顾客都跑出来看,有人报警。可惜,我的崽流血过多,来不及送医院抢救。唉,出警晚,歹徒逃了。

”你怎么晓得,儿子死了?“

”警察从我儿子身上的手机,联络上我和儿媳“。刘家栋的儿媳补充说,”我下班了,却没等到丈夫,有些不安。忽然接到民警的电话,得知他的噩耗。我一下子懵了,马上打的赶过去。看到丈夫躺在血泊里,心痛得不行,嚎啕大哭。”回忆起此场景,她哽咽抽泣。

刘家栋,接着讲:特别让我们家人痛惜的是,我儿子帮助的女孩赶过来捡起手机,飞快地消失在人群,没进农贸市场买菜。这个礼拜,我们急切找受助的女孩作证,但就是找不到,”崽啊,你帮了一个没良心的女孩,白白丢了命实在不该帮忙“。吴铭劝道,“刘先生,我明白你很悲痛。你讲了这么多,儿子叫什么名字?”陷入悲情的刘家栋楞住了,一个亲戚插嘴:”刘海勇。今年打工放国庆假,他刚回楚界省老家领结婚,准备春节假摆婚庆酒席。可是,人突然没了,这让他老婆咋办呀?“家公和亲戚的痛心话,引得儿媳妇哭出了声,悲痛欲绝,令人同情、伤心。

刘家栋的眼泪,忍不住滚出眼眶。其他亲戚,个个眼圈发红,泪水欲滴。大家,都处在悲伤、可怜的情绪中。

吴铭记者亦受感染,情绪有点低落。当然,他牢记,记者采访应当恪守零情感原则,全面、客观、扎实做事,不能偏向任何采访对象,让新闻报道真实与公正,广大读者从中自会明白事实真相。作为职业记者,吴铭采访必定保持冷静,迅速恢复了常态,照旧将刘家栋和亲戚的讲述都录了音。“这周,你们问了当地派出所破案的进展吗?”刘家栋回答道,我们问过两次,派出所说此案正在侦查当中。

“这是你们家属询问的情况,我不能只将你方面的情形写入报道。《京西信报》记者采访,应该了解警方办案的情况。现在,我不向惊动有关警方,追踪报道会采访。刘家栋,你开免提再问派出所,我同时录音。”

“行。“

刘家栋打手机按了免提键,”喂,派出所,我是上两次问我儿子刘海勇遇害案破案的刘家栋,你们到今天侦办怎样了?“

”哦。我们派出所昨天把这个案子移交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你记下刑警大队的电话号码,以后问那边。“派出所接线民警回复,挂机。

”刘先生,我这下就采到了警方破案的进展。我还要采访事发现场的一些群众,补充了解你儿子受害的其他情形。”

“吴记者,我们带你去看崽遇害的现场。”刘家栋们带路,找到农贸市场大门左侧10米的地方,地面依然留着一滩陈旧的血迹,和亲人们路祭的线香灰烬。刘家栋的新婚妻,本来亲戚劝慰下擦干泪,见了血痕泪珠滚滚直落,又痛哭起来。她也引得家公再度伤感,悲呼:“崽,你死得好惨好冤啊!”

从起初采访,旁边就围过来一群人,“哇塞,《京西信报》来采访了,那个见义勇为的小伙子不会白白丧命。”吴铭记者嘱咐他们,围观采访可以,但不能打搅。围观人们,都自觉同意。当听说记者将进农贸市场补充采访,他们继续跟随。

一进农贸市场,刘家栋向摊主们大声介绍,“诸位大哥大姐,《京西信报》吴记者来采访我儿子不幸遇害的事,请大家详细说案发经过。”拱手作揖,“拜托大家!”时值中午,买菜人不多,摊主们有的打盹,有的吃午饭。部分摊主围拢过来,“吴记者,你一定要好好报道,为那个蒙难的小伙子鸣不平。”事发时是傍晚,农贸市场门口下班买菜的人太多太挤。一个来买菜的女孩,手机忽然被抢,路过的刘海勇见义勇为帮她抢回来,却不幸被歹徒刺死。地上流了大滩血,太惨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嘴,开头的围观者也加入补充。各位群众补充的案件经过,和刘家栋的回顾差不多,确证了刘海勇见义勇为而亡故。

“那个得助的女孩真无情,不但没有报警,而且居然悄悄溜走,太叫人心寒!吴记者,把她不懂感恩的行径写出来,让人们唾骂她。否则,以后还有谁愿意见义勇为助人为乐呀。”太多群众气得不行,着重要求吴铭报道这个令人齿冷的细节,鞭挞丑态。“会!”他满口答应,“谢谢你们补充采访。我要回报社赶稿,明天见报。“

吴铭记者,怎么敢打保票发稿?实际上,老练的记者一拿到这条报料,就明白新闻两点在哪里?如果案件真实,两种迥异道德观在其间激烈碰撞:见义勇为PK 忘恩负义,必然会引起强烈的社会反响。从而,他胸有成竹,报社必然会刊发这则动静不小的新闻。

待采访结束,将近三个小时。路上车辆不多,阳光和煦,吴铭打的飞快往回赶。已过午餐时间,他下车后在报业集团附近的一家快餐店打包回报社。

做记者饮食不定乃常态,容易得胃病,无可奈何。

下午,吴铭听录音,花了一个半小时写好稿子。通过报社采编系统,他传稿入库,责编上班就能提前编稿。如果到晚上22:00,责编没来电,除非版面紧张的例外情况,吴铭的这条稿件次日就顺利刊登。

之前,吴铭采访完离开,面对刘家栋一群人邀请他吃午饭以示感谢,婉言谢绝。“刘先生,我们记者采访,不能和采访对象发生任何利益瓜葛,而且我要回去写稿,因此谢谢你们的好意。”刘家栋见他坚定拒绝,只好目送他离去。

16:05,吴铭记者再外出,采访一则交通事故新闻,一辆的士严重追尾一辆小车,小车后座有人受伤。这种平常的突发新闻,对已非新丁的他来说,小菜一碟轻松搞定。当他赶到事故现场,受伤者已经被送往医院救治。吴铭从现场采访结束,接着赶去急救的医院了解后续。当知道受伤者无生命危险,便再度返回报社,已经类似的普通突发新闻,就不必录音采访。

通常18:00,记者们结束白天采访返回报社写稿。至20:00,记者在这两个小时内特别忙,除非紧急事情,不轻易接电话,都在截稿时间之前赶稿,除了个别重要稿件,否则罚款。一个钟后,吴铭交稿。接下来,继续轮值报料热线采访,直到夜里21:00与夜班突发记者交班。

出报业集团大院,吴铭步行12分钟到公交站台,乘车回家。他如果正常下班,能赶上公交车,奇拐八弯倒一次车,45分钟后回到燕清大学附近的住处。途中,他经常会思考明天采访的选题,或者晚上阅读什么书籍、找哪个好友一起看话剧、电影或听音乐会。今夜回家,他好奇上午采访路上突如其来的暴雨,百思不得其解;仍想着,好兄弟李旷东莫名其妙说抢购板绿根和64消毒液的事儿。

在报业集团吃过食堂晚餐,吴铭于22:30到家,立刻致电李旷东。“旷东,今天买了多少板绿根和64消毒液?”

“阿铭,我买到一些,市面上并不缺货。但是别说了,笑死人,我都不好意思再说。其实,昨日我被老婆搞晕了,闹乌龙。实际上,本县和省会没有出现抢购潮。妇女嘛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爱听马路消息,听风就是雨。”

“你,咋搞得一惊一诧?弄得我莫名惊诧,上班都开小差。无风不起浪,广南省,为什么会传出抢购板绿根和64消毒液的马路消息?莫非空穴来风?”

“兄弟,你不要盘问啦。今天,我了解市面没有抢购这两种商品。至于为何传出路边消息,我搞不清楚。不过,我听做另一种消息。你,想不想听?”

“老同学,你别说了,别又开玩笑,笑死人不偿命。”

“晚饭后,我在小区散步,真的听到居民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传省会越州市11月出现一种怪病。大家不晓得怪病的症状,却担心什么时候将传来本县?”

“你别再闹笑话,我不想听。白天轮值报料热线采访,累。我准备洗澡,看下书就睡,明天还要干活。”

“哥们,你别挂机呀。我还有话说,喂、喂、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才,李旷东冒出当地悄传怪病的事儿,让吴铭疑窦生起。不想了,随他乱扯。吴铭哼着老歌“花心”,拿着浴巾、内衣裤,踏入群租房卫生间。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