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唐江洲说他用一只兔子炸死了文韬1(2 / 2)

男孩子眨了眨眼睛,“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对不……”

“什么事?”蒲银砾很不耐烦地打断。

“我刚才做饼干,一不小心把烤箱弄炸了,我刚搬过来没几天,家里没有家具,我想问你借个吸尘器。”

一个做饼干能把烤箱炸了的邻居,蒲银砾笑了笑,在心里把唐江洲的墓志铭都想好了。

“我也刚搬进来,我没有吸尘器。”蒲银砾直起身就要关门。

男孩速度飞快地拦在蒲银砾动手之前开口,声音软乎乎的,“你好,我就住在对面,我叫郭文韬。”

蒲银砾心跳都停了。

郭文韬。郭…文韬。文韬?!

“文韬武略的文韬吗?”

对面伸着一只手,很开朗地点头。

一个月前得到消息说被第一小队盯上了,里头有个叫文韬的,昨天自己的兄弟跟磕了药一样跟他说自己炸死了一个叫文韬的,然后今天对门住了一个叫文韬的。这什么?全覆盖型人海战术吗?

心里惊涛骇浪,表面上蒲银砾还是保持着完整的微笑握住了郭文韬伸着的右手,“蒲银砾。”

蒲银砾是一个伪装到出生证明的名字,唐江洲静心设计的,名字是蒲银砾自己取的。

握住的手温温热热的,很快松开了。蒲银砾的手指划过郭文韬的掌腹又一路滑到指尖,碰到的皮肤都是滑嫩的,没有持枪人该有的老茧。

“你是烘焙师吗?”蒲银砾装作随口的样子。

“不是。”那边笑得有点腼腆,“我是北大的在读学生。”

蒲银砾点点头,“我是南京大学的。”

这句话某种程度上是真的。

郭文韬的反应大得吓人,蒲银砾手还没放下去又被捞起来,双手握着上下晃,“真的嘛?那好巧啊!”

这巧在哪了?蒲银砾一时没想通。

蒲银砾把手轻轻地抽了出来,郭文韬也从善如流地松开了。

“如果没什么事的……”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郭文韬看着蒲银砾,眼睛眨巴眨巴,眼皮子一颤就把蒲银砾说半截的话摁回去了。

这就是为什么蒲银砾不喜欢邻居。

蒲银砾装配出职业的微笑,心里想着这时如果是一个正常的社会性的人应该会做什么?

让开,拦住门,把人请进门。

“请进。”蒲银砾甚至还附赠了一个绅士的摊手礼。

郭文韬满意地笑了,脱了鞋大步地就往里走。

蒲银砾打量着身边路过的郭文韬。除了身上的一股橘子清香,浑身上下没有肉眼可以观察到的武器痕迹,走进去的时候毫不防备地把后背留给了蒲银砾。

不像警察。蒲银砾关上了门。

门合上的那一瞬间,蒲银砾的脑子里出现了四个字。

色令智昏。

他刚才就因为男孩子对着自己眨了个眼睛,就把一个和缉毒警名字一样自己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请进了自己武装到混凝土的家里。

死一百回都不算多。

“我坐哪里?”郭文韬回过头问扶着门发呆的蒲银砾。

“哦哦。”蒲熠星挥挥手,“你坐单人沙发那儿,我去给你削个苹果倒杯水。”

蒲银砾走进厨房,背后的脚步声轻轻快快地两步就停了,接着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的声音。蒲银砾削着苹果,一边回头看坐在沙发上的郭文韬。男孩所在小沙发上,怀里抱着亚麻色的抱枕,晃荡着两条腿东看看西看看,眼神里全是好奇。挺可爱的,糖果味的男孩,如果不叫文韬就更好了,蒲银砾把削下来的苹果皮扔进水槽里。

是文韬,不是达拉崩吧斑得贝迪卜多比鲁翁,不是特别稀有,存在重名的可能性。

看着冒着热气的水杯,蒲银砾从抽屉里拿出了蓖麻粉。

蒲银砾从抽屉里拿出备好的蓖麻粉,拿在手里捏了捏,白色的粉末隔着塑料袋在指腹上滚了一圈,又被蒲银砾原封不动地扔回了抽屉里。

蒲银砾端着盘子和水杯回到客厅的时候,郭文韬正在看报纸。

如果蒲银砾没记错的话,二版就是代号文韬的缉毒警牺牲的讣告。

可当他走近,他发现郭文韬是倒着看的。

他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夸郭文韬一句机智。

“来了。爆炸受惊了吧,吃点苹果喝口水。”蒲银砾给了自己能摆出的最好客的表情。

文韬放下报纸,眼睛一亮,拿起一块苹果想也没想就咬了一口,小嘴嚼起东西来鼓鼓的,“苹果很新鲜啊。”

蒲银砾笑着把水杯递过去,郭文韬接过去就喝。

蒲银砾战术后仰,靠在沙发上看着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又吃又喝的郭文韬。逻辑和反逻辑的较量是不可能分出胜负的,事情巧合到一定程度反而不能被称为巧合。眼前这个郭文韬是不是那个被兔子炸死的“文韬”,蒲银砾一点也看不出来,甚至连猜的头绪都没有。可以采取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的策略,但如果是个有身份证的自然人,无故死去邻居一定是嫌疑人,蒲银砾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更何况,他确实有点好看,甚至有点可爱。

“你来北京干什么?”郭文韬一边嚼着苹果一边问蒲银砾,“工作吗?”

蒲银砾点头,“做生意。”

实话,灰色生意也是生意。

“唔。”郭文韬笑得鼻子都皱在一起,“大老板啊。”

蒲银砾礼貌地笑着摇头。

“那个满天星。”郭文韬抬手指唐江洲送的花,“真好看。”

满天星是蓝色和粉色的,淡淡的蓝和偏玫红的粉,郭文韬裹在绿色长袖的手在蒲银砾面前一伸,堪堪遮住视野里一半的满天星,看上去甚至有些般配,满天星已经放了好几天了,落了灰也是雾蒙蒙的颜色,那一贯袖子是蒲银砾能看清的最亮的东西。

“喜欢吗?”蒲银砾语气淡淡的,“喜欢的话就拿走吧。”

“真的吗?”郭文韬猛一回头,眼里亮晶晶的,“是要送我花吗?”

蒲银砾倒抽了一口凉气。

现在年轻人不知道客气一下的吗?

“那是不是说明你还挺喜欢我的?”郭文韬猛地往蒲银砾方向靠了一下。

蒲银砾战术性往旁边挪了一格。

“你这个人,”蒲银砾很真诚地说了心里话,“蛮有趣的。”

郭文韬笑得更灿烂了,“我前男友也这么说。”

哦,你前男友。嗯,你前男友。很好,你前男友。

“我是直男。”蒲银砾说得毫不留情,不该有的念头就要扼杀在摇篮里。

郭文韬还在笑,没心没肺的,“我看出来了。”

看出来了就好。蒲银砾笑得很僵硬,那就别撩了,满天星我也不会送你的,里面还有一把枪呢。

郭文韬还在对着蒲银砾笑,笑得眉眼弯弯,唇珠艳红,笑得蒲银砾想跑。

别笑了,蒲银砾心里都快哭了,我要是现在告诉你我刚才差点想毒死你,现在屁股底下还有一排枪,你想要的满天星里也有枪你还笑得出来吗?

蒲银砾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像这种球都没到脚边就想射门的,对面守门员已经把球扑住了还抱着腿乐得像地主家的傻儿子的,蒲银砾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改天再约吧。”蒲银砾面无表情,“我家里确实没有吸尘器,而且,我有点想上厕所。”

“自己家里也能尿遁吗?”郭文韬看着蒲银砾。

“能。”蒲银砾回答地大义凛然。

“行吧。”郭文韬倒也不拖拉,站起身拉拉衬衫就往门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哎。”

蒲银砾伸手握住了沙发下面的枪。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郭文韬的手在脸前面划了两下,“你长得蛮好看的。”

蒲银砾差点给沙发来了一枪。

他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有没有说过直男这回事儿。

郭文韬刚走进家门,耳后发丝遮住的黑色小孔里就传出了齐子宸字正腔圆的呐喊,“郭文韬!你在干什么?!你会不会啊你?哪里有这么快的?你怎么不上去第一句就问他愿不愿意跟你上 床呢?还你前男友?谁?左手还是右手?你行不行啊你!不行就算了!还有,怎么能随便就进他家呢?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万一他把你杀了怎么办?万一他绑架了你怎么办?万一他给你下毒怎么办?万一……”

郭文韬一边把衣服内袋里的针管扔进垃圾桶,一边掐断了通信。

聒噪,实在聒噪。

——

帝都的夜晚总是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一次次地挑动着这个不夜城的脉搏。酒精的味道在小巷里横冲直闯,把每一个夜不归宿的人撞得东倒西歪。

但总有人非常清醒。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酒吧里人头攒动,欢呼声一阵阵淹没了酒杯碰撞的声音,坑坑洼洼的玻璃球有气无力地挂在酒吧顶上,用杂乱无章的七彩光罩住了抱着吉他的男孩。

男孩在众人簇拥的中央,张扬的红发,扬着的暗红色,反射着一点点浑浊的光。

男孩大笑着压低众人的喊叫,“我课已经唱了三首了,我可不是这儿的驻唱。”男孩拨动着吉他弦,轻轻地盖过众人扫兴的嘘声,“不过,我这里有个活动。”

又是一阵骚动,喝得满脸通红的男人不明所以地把酒瓶锤在舞台边缘,起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哄。

“我会把吉他送给这里的一个人,可以是任何人。”男孩的眼里闪过一丝狭促的光,“但是有条件,这个人必须和我掰手腕并赢过我。”

现场一下子就安静了,紧跟着是一阵阵小小的骚乱。

“为什么莫名其妙要掰手腕?”

“他看上去确实蛮有力气的。”

“他在开玩笑吗?”

……

男孩环顾四周,“这可是我的宝贝吉他,玫瑰木的,没有人喜欢吗?”

男孩的话音刚落,人们的耳边就清晰地响起了一个不大但坚定的声音。

“我可以。”

红发男孩顺着声音看过去。也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金发,各自有点矮小,中分的发型。红发男孩默默点了点头,全部都对的上。

“好的,勇敢的小伙,叫什么?”

“”

非常完美,连名字的发音都一调不差。

红发男孩对Josh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放下吉他,指挥人们为他让开一条足够长的通道。

两个人的手交叠,红发男孩在对面的声音闻到了迷幻的味道,很熟悉,低头给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手上适当地用了七成的力气,青筋刚暴起一秒钟就消了下去。

结局一目了然。

Josh赢得易如反掌。

现场瞬间掌声雷鸣,红发男孩露出了一个有些懊恼的表情,但还是大度地鼓掌。

“那我的吉他是你的了。”

吉他就这么在众人的喝彩声中被放到了Josh的手里。吉他是被双手交接的,红发男孩和Josh的眼神在吉他的弦与弦之间相遇,离舞台近的醉汉还能清晰地看见那回忆的眼神。红发男孩脱了手……

“等等!”

一个异常洪亮的声音直直地穿透了酒吧上空污浊的空气。声音来得很远,人群自然地给来者分开了一条路,走近的男孩带着银色边框的眼睛,看上去文质彬彬,嘴角带着很温暖的笑,一双笑眼实在是好看。

红发男孩和Josh的眉头同时皱了起来。

“我也想要你的吉他。”男孩看着“我可以挑战你吗?”

红发男孩和Josh对视了一眼,台下的醉汉们又是一阵哄叫,酒精浸泡里最是喜欢斗争,声音大得直顶破了工业风的屋顶。

Josh和男孩面对而坐,男孩的笑眼一点没变,相握时手心的力量却让Josh倒吸了一口冷气。

“3,2,1,开始。”

Josh头顶上的汗几乎是一瞬间就下来了,对面笑得像是在聊很幸福的话题,手掌只是一倒的功夫的手就被压了下去。

台下震天的欢呼声响起,男孩转过来看红发男孩,“怎么样?吉他可以给我吗?”

红发男孩飞快地瞥了一眼周围,一个个酒瓶在人群中舞动着,“给他”“给他”的呼声一点点聚成了红发男孩和Josh脑门上的汗珠。

红发男孩抓紧了吉他,“先……先到者先……先得。”

“那好可惜啊。”男孩一步步走向舞台中央,他一直在笑,笑得讥讽又认真,目光越过红发男孩看向了他的背后,眼里多了一丝撒娇的意味,“亲爱的,我很喜欢那个吉他呢。”

还没等红发男孩回头,双肩一阵痛麻,脱手的吉他被人稳稳地接住,一阵眩晕中,眼前的东西都有些晃动,先是越来越近的男孩,然后是Josh面色铁青的脸,最后,是男孩手中白纸黑字的证件。

“您好,我是中央十六队的齐子宸。我代表政府通知您,您贩卖du品罪名成立并予以逮捕,自现在起,您有权保持沉默。

背后的双手已经被拷住,这一系列动作的主人也从红发男孩的背后走进了舞台的灯光里。男孩一双眼睛很是深情,抓住齐子宸的手,声音轻得只有三个人听得见。

“辛苦了,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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