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1（1 / 2）

“至爱弥天天欲暗，大悲漫地地披白——”

“叮铃~”

旧朴的铃铛狠狠一颤，在空气中撞击出看不见的声纹，如波浪般层层叠叠穿透空气，清脆入耳。

“悲莫悲兮千行泪，愁复愁也一声吟——”

“叮铃~”

孝子孝孙皆披麻戴孝，跪伏在地，或嚎啕大哭，或静静掩泪，黄纸在火盆中噼里啪啦燃着，又化为飞灰摇摇荡荡随着热气上升，冷却后无声散下飘离，蔓延出一片哀戚的氛围。

“痛哉哀哉呜呼哉，千言万语化尘埃！”

“叮铃铃~”

“死者往生莫徘徊！拜——”

铃铛猛烈地摇了起来，众人跟随着那声音的指引跪拜在棺前。不知是谁的抽泣声未止住，给寂静的灵堂平白添了几分愁怨，权作哀乐，绕梁不绝。

“起棺——”

人群吵嚷起来，抬棺的抬棺，哭丧的哭丧，奏乐的也起了铜鼓唢呐，咿咿呀呀的一路奏送起来。送殡的队伍逐渐远去，堂内又安静下来，目送着又一位逝者的安息。

这样的仪式，百十年间已经不知在往生堂重复上演了多少遍。

“小白哥？忙完了？”

堂后有帮工探出头来，特意避过了地上撒落的纸钱，绕将过来准备收拾残局。

“嗯，一会儿客卿先生要在堂内宣讲，你动作利落一点。”

被他称为小白哥的男子披着做法主持的纯黑色长袍，长发散落，映衬得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惨白。帮工不由在心底默默吐槽，要不是小白哥这张脸撑着，这副打扮多半会让看见的人觉得白日撞鬼。

此话确实不假，那男子骨相极佳，因此虽然脸部稍显瘦削，却不会让人感觉消沉，反倒像是淬了烈焰的利刃，锋芒暗藏。而那五官更是锦上添花，剑眉星目，如刀剑入鞘，薄唇轻抿，却恰如其分。

这种人就算是真做了鬼，也是要在奈何桥上引发交通堵塞的主。

“腹诽我什么呢？”

白浮将长发随意挽起，用发带束好，随后将长袍脱下，工整地叠放好放进衣匣中。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没少做。也是，帮工兀自揣度，毕竟往生堂里有个什么悼亡超度的法事都是白浮在主持，难得有像他这么深得胡堂主信任的员工，硬要说的话，也就白浮刚才提过的那位客卿先生能相比一二——

“我哪敢腹诽您啊？我就是觉得，堂主新招纳的那位客卿，面子也忒大了点吧——不说那周身的气派，就他那堆让往生堂代付的账单，都快有半人高了！”

“休得胡言！”

白浮神色严肃地斥责道，“客卿先生学识渊博，能为我往生堂所用乃至高之幸，这些话不要再提。”

帮工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顿时不敢乱语，讷讷称是。

“好了，不是在骂你，快点收拾完，明天小白哥请你们喝酒。”

白浮薅了一把帮工的头，刚才还冷若冰霜的表情霎时融化开来，笑容灿烂。

“我先下班回家喽——”

白浮摆了摆手，推开往生堂的门，徒留下身后“小白哥——你又翘班！”的愤怒指控。

阳光斜斜洒下，一门之隔，却如阴阳两界。一面人世喧嚣，一面亡魂滔滔，而他正是此间摆渡之人——阴阳交错，纠缠难分，此乃往生。

“小白哥——来喝茶啊！”

“白浮先生，今日打算‘宠幸’哪家啊？”

“小白哥……”

白浮早已习惯了回家路上此起彼伏的叫嚷，他摆摆手，笑着一一回应过去。

“今天有事，喝不了啦，下次再来尝常叔您新进的龙井。”

“莺儿姑娘莫和我逗趣了，往生堂最近在您这添置的香还要烦您多费心。”

“……”

空气中充满着愉悦的气息，不难看出白浮是一个极受欢迎的人。他本来便生得一副好相貌，遂了长相的福，又不吝啬笑容，甜言蜜语不要摩拉似的往外撒，光凭借个人魅力，硬生生改变了往生堂在众人心中的刻板印象。

也不知是该夸他厉害，还是夸胡堂主眼光好。

到家之后，白浮照例先在堂上敬了三炷香，这是他十几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青烟缕缕升起，白浮静静立了一会儿，这才忙碌起来。

做饭，吃饭，洗碗。

一餐便这般又糊弄过去。

他自嘲般笑了笑，从橱柜里翻出一坛清酒靠坐在窗户上，就着黯淡的天光和骤然亮起的璃月港.独饮起来。

晚间的风平静地抚上面颊，白浮也不管那作乱的发丝，眯着眼睛享受晚风送来的微凉。

这样的场景最适合瞎想，他一口一口小酌着酒液，思绪胡乱飘散开来，想到白日里帮工提到的客卿先生，神情凝了凝。

帮工虽然被他批评了一顿，但他说的话也不无几分道理。

那位名为钟离的客卿先生，不知所来，不知所往，仿佛天地间平生多出这么个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行事稳重，待人有礼，连胡堂主有时都会听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