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2（2 / 2）

沈卿应着，由珠云搀扶着出门。也慢慢忆起了上辈子关于这桩婚事的前由后果。

今天的婚事实际上是双重喜事，她这个嫡女和庶出的妹妹同一天出嫁，然而，两人嫁的人却是天差地别。

妹妹嫁的人是皇子，她这个嫡女反而嫁给了一个父亲手底下的六品小官员。

说起缘由，主要还是她那个庶母的“贴心”安排。

她的父亲沈德水是御史中丞，在朝中算得上一个大官。他们沈家在这京都也算是个高门。沈卿是嫡出，按道理说地位也非寻常，然而她的母亲，也就是沈家的原本的主母，却是身娇体虚，只留下她这一个女儿，从此便再无所出。

沈德水为了延续香火，续弦了张家小娘，生了一儿一女，分别是沈鹏和沈瑶。

沈卿母亲的身体本就虚弱，在此等刺激之下，沈卿五岁的时候便撒手人寰。

大娘子走后，张小娘子便一跃上位，处处贬损沈卿，根本不把沈卿这个嫡女放在眼里，又因为沈德水宠幸张小娘子，在张小娘子的唆使下，沈德水对于行事乖张的大女儿也是颇有微词，以至于沈卿在沈家的地位，甚至不如庶出的沈瑶。

这一次的婚事，原本是圣上为了奖励沈德水破案有功，给自家的九皇子和沈府的女儿赐婚，让沈家女儿能够嫁到王爷府，享尽荣华。

这种好事当然不会轮到沈卿，所以嫁过去的自然是沈瑶。

张小娘子也因为这桩婚事，恨不得天天跑到外面宣扬，她的女儿要嫁进王府了。

只不过让沈卿没想到的是，张小娘子为了早点打发她走，竟然在沈德水枕边吹耳边风，说是妹妹都嫁人了，姐姐怎可还留在屋子里，不如一起嫁了，免得别人说闲话。就这样，沈卿就像是一个包袱般，在沈瑶出嫁这天一起打包了出去。

有了张小娘子的掺和，给沈卿说予的婚事当然也就随便一些。

沈卿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的样貌和名字，只知道是父亲手底下的一名侍御史，一个六品小官。

当她向沈德水质问之时，沈德水却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抵了回来。而张小娘子更是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说：“能为你寻到一门亲事已是给你的脸面了，让你和瑶儿同天出嫁，允许你沾一点我们瑶儿的光，更是你的福气。不来感谢我们就算了，怎敢还有意见？”

沈卿早就摸清了张小娘子的脾气，对付这种人，就不能使用常规手段。在张小娘子的阴影下活久了，沈卿的脾气也被磨出了棱角。

如果真按张小娘子嫁了那不知名的小官，她这一生就真正被压到地底下，一辈子都硬气不起来了。与其明面上反抗，讨不着好，不如使个计，赌一把。

于是，在出嫁这天，她买通了两个喜娘，让喜娘故意领错人，坐到了对方的轿子里。

最后，事情也如他所愿，在她黑白颠倒的证词之下，她成功嫁给了九皇子，而沈瑶则嫁给了那个不知名的小官。

据说，沈瑶和那人不合，结婚仅仅三天便和离了。

以往的种种回忆起来，真如一场梦境，沈卿想，或许后面发生的一切，就是她那日坐了沈瑶花轿的报应。

嫁给了九皇子，一生都在追求权力与财富，最后却换来大殿上的一道血光，什么也没有留下。那些繁华，如同短暂的一场梦，华丽却不真实。

所以，这一次，她决定了。权力与财富，她追求财富就好了。那些阴谋诡计，那些心机手段，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那种午夜梦回，时刻担心身边是否有危险的感觉，她再也不要体会了。

这辈子，她接受命运的安排，远离纷纷扰扰的皇宫，做个逍遥自在的人就好。若那不知名的小官果真和上辈子的沈瑶所传那样，是个不知体恤妻子，冷漠自私的人，那早早和离也算是一种解脱。凭她沈卿这副重生的身子，她自己在外做点生意，并非在这世道活不下去。

随人来到大堂，沈德水和张小娘已经坐于堂上。

沈瑶也穿着喜服出来了，二人一左一右，站里在堂中，准备给父母敬一杯出门酒。

张小娘乜沈卿一眼，扯了一下嘴角，不假颜色，“沈大小姐今儿是打扮足份儿了啊。眼瞧着都快认不出了，不过，再怎么打扮有什么用，又不是嫁给王爷贵公子。”

一旁的沈德水也朝沈卿看了过去，从前，他一直觉得这个大女儿顽劣了些，很少正眼看她，但今天这幅模样，让他切实感受到了这个大女儿已经长大了。若不是仔细瞧，他倒没发现她已经出落得有姿有色的了。

沈卿没好气地看着自己这个庶母，上一世她凭着手中的权力，寻了个由头治她的罪，这一世，她虽然不打算嫁给谢苑，或许没办法像上一世那样对付她，但若她是继续找茬，她也一定不会轻易饶过她。

在她眼皮子底下混久了，沈卿也学会了一套和她相处的方式，只见她无声扯着嘴角，端着一杯茶悠悠道：“女儿马上就要出嫁了，在这之前给小娘一句忠告。虽然沈瑶嫁入了皇家，但那皇家不比御史中丞府，处处都是规矩，稍有不甚，就是连累全家的大罪。还望小娘不要大意，说话小心，行事谨慎，切莫像在沈府一样，喜欢越矩行动，口不择言。完全忘了自己的本来身份！”接着微微一笑，躬身道：“卿儿在这里敬父亲大人，敬小娘。”

一席话说完，张小娘子的面色已是铁青，她将茶盏“砰”地一声置于桌上，手指着沈卿，大声道：“你！你个小贱蹄子！你再说一遍？！”

沈卿低垂着眸，根本不看她。

沈瑶在一旁看着，也皱着柳眉，嗔了沈卿一眼，“姐姐，母亲怎么说也是你的庶母，照顾了你数年，现在还为你寻了一门亲事，你怎能口出恶言，伤她心呢？况且今天还是你我出嫁的日子，你把场面弄得这样难看，又是对谁有好处？不也落了你自己的面子吗？”

沈卿这个妹妹，从小受她母亲的耳濡目染，对沈卿没几分正眼，性情也是传承了张小娘子，一样的阴阳怪气，让沈卿直起鸡皮疙瘩。

沈卿冷笑道：“妹妹不必担心，我这是好心劝告庶母，希望她能长命百岁，哪里是口出恶言。”

一股闷气憋在了胸口，沈瑶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吉时已到，到了上轿的时候了，按照习俗，新郎并没有来迎亲，只留两个喜婆随着轿子来接人，新郎则在自家等着。

担心新郎等太久，耽搁了时间，沈德水一口喝下茶水，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别耽误了，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

沈德水催促着张小娘子喝下茶水，赶紧将流程走完，打发了两个女儿出门上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