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8(1 / 2)

周婉像是想起了伤心事,用绢布抹抹泪,轻声细语地回道:“那时,我初被买入总兵府不久,魏敖明极为宠爱我,日日宿在我房里,一日夜里,他喝得酩酊大醉,床榻之上,他说与我听的……”

纪知意一拍桌子,厉声打断,“撒谎,魏敖明任总兵之位多年,即便吃醉了酒,也不会不知轻重,又怎会将此事如此详细说与你听?”

周婉原本根本不在意这所谓的侯府二小姐,然而纪知意狠厉的神情和话语令她感到又震惊又畏惧。

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瑟缩了一下,带了些哭腔道:“不是他说与我的,是我从他的话里猜测到的……他吃醉酒便总是喜欢说些大话引人恭维,尤其喜欢吹嘘六皇子殿下对他的赏识,以及他在六皇子殿下身边的地位。他知我曾是布商之女,便告诉我,皇后娘娘、六皇子殿下和太子殿下都曾被赏赐过一匹上上品的苏绣。”

纪氏姐妹二人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判断。

周婉小心翼翼地朝纪子嵘那边挪了挪,继续小声道:“那上上品苏绣乃是江南所产,只有懂行的人知道它名唤常陵绣,我听他所言便知那所赐下的正是常陵绣,常陵绣的针法乱中有序却难以习得,精细非常,需自小学习、有童子功才可熟练掌握,其中繁复也使得传承极为不易,传至这一代,能绣这常陵绣的已不足十人。”

纪子嵘若有所思,“如此难得一见,怪不得少有流通。”

周婉对着纪子嵘羞涩一笑,“侯爷所言极是,哪怕这十人,也只会用常陵针法绣四种纹样,分别是牡丹、祥云、鱼鳞以及龙纹。当年家父带回的常陵绣样品只有一片,正是鱼鳞纹。”

纪子嵘被周婉的眼神看得发毛,一时不知所措,便连忙喝了口茶水。纪知意替她问下去,“那你又怎知六皇子殿下拿到的就是鱼鳞纹?”

说到这里,周婉漫不经心道:“我并不知晓六皇子拿到的哪匹,但我猜想,龙纹只有皇帝才可用,而牡丹素来有国色天香之名,定会在皇后手中,那么祥云和鱼鳞便在太子殿下和六皇子殿下手里。”

周婉说着说着,身子向纪子嵘越靠越近,她婉约一笑,“但其实,无论鱼鳞纹在谁手里,此局都可破,皇子夺权在朝堂本就剑拔弩张了,一个总兵的性命完全可以模糊成为夺权争斗下的牺牲品,六皇子殿下不会在乎,太子殿下也不会在乎。此事便可过去了。”

四周安静了一瞬,纪子嵘眉头紧皱着。

“啊呀!”纪知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一拍掌,看向周婉的眼神里满是赞赏,“竟不知,周婉姑娘对朝堂之事倒是了解甚多啊……这心思谋划也算是极为精细,屈居小小总兵府后院,实在是屈才……”

周婉闻言,表情凝固一瞬,立马赔笑道:“二小姐谬赞了,周婉在二小姐面前才是相形见绌,万万不如二小姐见多识广,才华出众。”

纪子嵘看问得差不多了,便命人将周婉带下去休息。

待人走后,纪知意冷道:“此人不可留。”

纪子嵘知道纪知意的意思,叹口气道:“可若想杀她,现在不是时候。”

纪知意瞪大眼睛,压低声音道:“阿姐别告诉我,你看不出她与朝中势力有所牵连。”

纪子嵘抬手示意纪知意冷静,她凝眸道:“这样的心计和谋划,绝不是普通商贾人家里不受宠的女儿能懂的,再者寻常姑娘第一次杀人,怎会毫不犹豫……”

“那阿姐为何要留她?”

“周婉不过是一个引子,她背后之人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如今被动,杀周婉也阻止不了她背后之人对我们的关注,反而更引人怀疑。”

纪知意叹了口气,语中无奈,“那阿姐要怎么替她脱身?听闻魏敖明的正室已经大张旗鼓地要发卖她了,如今躲在我们府上,我们该如何交代?”

纪子嵘勾勾嘴角,慢条斯理道:“她今日说的所求,只是在我身旁当个婢女,而不是求我们帮她脱身,想来这周婉已然安排好了脱身之法。”

当日夜里,总兵府传来消息,魏总兵生前宠妾周氏悬梁殉情,待人发现时,全身已经凉透,回天无力。

转眼入了冬,侯府的生活一如往昔,自那以后,周婉安安心心地住在侯府,不吵不闹也不到处走动窥视,纪知意却从没放下对她的防备。

“小姐,那呆子又来送信了。”

闻言,纪知意一边念叨着袁鸣羽的烦人,一边却暗暗勾起唇角,迅速放下手中的书,接过信件。

这几月,袁鸣羽常常来信,不曾中断。期间,纪知意实在被那笔烂字搞得头疼,便难得地回信,规劝袁鸣羽好好练字,不然就少写信。

袁鸣羽像是得了甜头,连连保证会好好练字,寄信的次数越发的多起来,有时是表达思慕,有时是聊聊寻常琐事,即便纪知意再没回过信,却将袁鸣羽的每一封信都细细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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