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3(2 / 2)

纪知意熟门熟路地带着他去往顶楼的雅间。

“这是西宁虞家的酒楼,从这间房间可看清整个西宁城。”纪知意介绍道。

袁鸣羽从身侧扶栏看去,确实能看到繁盛的西宁夜市。

“虽不比皇城繁华,却是小女能答谢的最好方式了,还请袁将军莫要嫌弃。”纪知意微微一笑。

袁鸣羽做了个揖,语气却是欣喜,“二小姐盛情招待,袁某三生有幸。”

纪知意拿起桌上的酒壶,为袁鸣羽斟酒,“这是西北人常喝的青稞酒,应是与雁北的青稞酒有些不同的,袁将军尝尝。”

袁鸣羽眼睛黏在纪知意身上下不来,他只觉得心绪不宁,于是痛快饮下,直呼好酒。

二人相谈正欢之际,耀眼的烟花弥漫在了西宁城的夜空,袁鸣羽惊道:“今日城中怎会有烟花?”

纪知意抬眼看去,倾下身子倚在扶栏边,眯了眯眼,道:“明日是七夕啊,将军,每年七夕,西宁城会连放三日烟火,为有情人祝祷。”

袁鸣羽挠了挠头,大笑道:“打了场仗,日子都过混了。”

纪知意顺势送上称赞,“将军英勇盖世,保北境疆土,守盛世安澜。”接着,她看着袁鸣羽的眼睛,认真道:“没有将军死守边关,西宁城的七夕,何以得见这样美的烟花?”

一束烟花升起,绽放在纪知意的眼睛里。袁鸣羽只觉得心脏满满涨涨的,如湍急的河流涌入汪洋大海。

他从见到纪知意的第一面就认定她美如画卷,毕生难得一见,此刻她的脸那么清晰、生动,哪怕在漫天的烟花里,也璀璨耀眼得丝毫不落下风。

“知意,”袁鸣羽紧张又踌躇,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叫你知意吗?”

纪知意怔了怔,不是因为袁鸣羽的话,而是他望向自己的眼神。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眼神,真挚而热烈,像是冬日的焰火。对于天寒地冻中前行的旅人来说,那很诱人,也是她计划中应该得到的,可她现在畏惧了。

她掩饰地移开目光,不自然道:“将军想叫什么都可以,知意听将军的。”

袁鸣羽喜笑颜开,真诚道:“以往,从没有人这么认真地夸赞我。”

纪知意不解,“怎会如此?将军本就如我所说,身上更是军功累累,怎会没有人称赞?”

袁鸣羽沉声道:“正因功名加身,身旁的人言语之中尽是些对虚名的恭贺,却没有人懂得,我所在意的只有你的那句话。”他深深望向纪知意,“保北境疆土,守盛世安澜。”

纪知意心中一动,她轻声道:“将军是真正心中有大义之人,也是真正能体察黎民百姓苦难之人,不然今日就不会浪费时间陪知意了。”

袁鸣羽低头看着她,认真道:“于我而言,知意也是我见过最良善、最好看的姑娘,今日你带我认识闫阿公一家,你心中欢喜,我亦是如此。”

烟花在深蓝色夜空里开至荼靡,袁鸣羽愈发难掩心动,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知意,我想我可能是……”

“不是的!”纪知意心中一惊,及时打断了他的话,又稳稳道:“无论将军想说什么,还请将军三思。”

纪知意心跳得厉害,袁鸣羽越是真诚,她心中越是不安,计划明明进行得顺利,她却偏偏下意识地叫停。

她还没做好准备。

袁鸣羽一怔,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手足无措地解释:“啊……我……我就是想说,天色已晚,烟花也要结束了,我送你回府可好?”

纪知意也极力掩饰自己的心跳,脸色微红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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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正厅

“你还知道回来?”纪子嵘瞥了一眼晚归的纪知意,继续擦拭着手里的刀。

阿槐苦着脸在一旁,示意纪知意赶紧认错。纪知意心虚,于是乖乖地呐呐点头、认错。

“今日可见,袁鸣羽确是对你有意。”纪子嵘沉思道。

纪知意手一抖,茶盏落地,发出清脆的碎声。

纪子嵘“啧”一声,皱皱眉,“已是适婚的年纪了,沉稳些。”

“阿姐怎会知道今日发生何事?”

纪子嵘直直看着她,沉声道:“你身上发生任何事情,我这个做阿姐的,都应该知道!父君娘亲已然不在,我不能让你有任何闪失。”

纪知意惊讶又不忿,“可我已经及笄,阿姐怎能这样掌控我的生活?”

四周静了一瞬,下人们个个低着头不敢发声,只留姐妹二人在厅中对峙。

纪子嵘的头隐隐作痛,她闭了闭眼,“知意,是阿姐的错,但是阿姐是真的无法接受你出任何闪失,且不论今日你是和外男相会,就说这袁鸣羽是何等危险的人物?你要阿姐怎能安心看你一人赴约?”

看着纪子嵘疲累的模样,纪知意突然感到深深的愧疚,她知道阿姐是关心她,她也知道,如今她是阿姐心里最大的不安和软肋,可她却还是忍不住地和阿姐使性子。

“阿姐……是知意不好……”纪知意蹲在纪子嵘身旁,一把抱住纪子嵘的腰,扎进她怀里,闷声道:“我就是,就是心里有点乱。”

纪子嵘松开眉头,叹了口气,抚了抚纪知意的头发,轻声道:“阿姐知道,阿姐也做得不好,以后不会这样严厉地管你了。”

纪知意眼角渗出些泪花,她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夜晚,满门被屠,整整三日无人在意,堂堂永宁侯府申冤无门。第三日的雪夜,宫城门口,她也是这样抱着纪子嵘哭得撕心裂肺。

纪知意慢慢抬起头来,恨声道:“不知皇城那些人,位子可还坐得安稳?”

纪子嵘的拳头慢慢收紧,“三年前,我们离开皇城的前一日,我潜入都察院查看了卷宗,案件的关键部分有过于明显的缺损。以都察院的能力,不可能卷宗不完整至此,问题不在于有缺损,在于处理得太过干净,连一些已有的线索都收录不全,实在不合常理。”

纪知意眼神狠厉,“因此必是位高权重的朝臣一派所为,父君生前不喜结党营私,太子心思深重,六皇子野心勃勃,眼看着储君之争日渐尖锐,皇帝又昏庸无能,父君却从不站队。”她冷声道:“当年父君直言上谏,多番触及太子和六皇子两派的利益,侯府遭血洗,必与他们两派脱不开干系。”

纪子嵘心疼地摸了摸纪知意的脸,关切道:“知意,阿姐在皇城的探子快要有消息了,在查清楚真相之前,阿姐希望你以自己的心意为重,切莫为了报仇,毁尽终身。”

纪知意默不作声,心底却暗自有了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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