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去留2（2 / 2）

这句倒是说给他的。

纪疏羽有点紧张，但又没那么紧张，不然也不会认真说：“少爷，我不回去，我要帮您治病！”

此言一出，或站或跪了三个人的书房里有须臾沉寂，狂风骤雨被琉璃窗隔在外面，万籁俱静。

最后倒是紫苏憋不住，先轻笑出声。

纪疏羽有些诧异，却见少爷也忍俊不禁似的，笑意重新回到眼底。

谢行恪叹道：“都起来吧。”

“你先出去。”

后一句话是对紫苏说的，待她离开后，谢行恪在桌案边坐下，示意纪疏羽也坐。

他本意是让纪疏羽坐在旁边椅子上。

但经过下午漫长的等待，纪疏羽已经和那把小凳子结成了深厚友谊，闻言二话不说便跑过去坐下。

坐下后发现好像离少爷过于遥远，就又拎起来搬过去，搁在少爷腿边。

在忙活途中，纪疏羽始终抱着那盆风雨兰。

他是有想过放回原位，但窗户不久前被紫苏关了，这里的窗户样式他又没见过不会开，劳烦少爷更是万万不敢。

最终结果便是，纪疏羽坐在凳子上，花盆坐在他大腿上。比花盆更高几级的，是谢行恪搭在紫檀木椅扶手上的袖摆。

谢行恪不是个会迁怒的人，这件事里，纪疏羽全然无辜，没必要指责他什么。

是以在纪疏羽看来，少爷还是那样温柔旷达的模样，问他：“你知道帮我治病是什么意思么？”

纪疏羽摇摇头，“其实我不太知道。”

关于冲喜和童养媳，他的确不知情。毕竟谢家人对此讳莫如深，紫苏也以为纪爹纪妈会提前告诉纪疏羽。

而纪爹纪妈哪想那么多，只当“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今后他们是没资格管的。

纪疏羽只知道谢家的少爷生了病，而自己居然能像灵丹妙药般帮他治，想也不想就同意了。阴差阳错，便傻傻保留了那份懵懂，

但傻人也是有傻福的。他什么都不懂，就什么都不怕，抬头看向谢行恪，认真说：“不管怎么治病，我都会愿意的。”

谢行恪笑了，“为什么？”

“因为少爷长得像神仙那么好看，要是病死也太可怜了。我不想你死，所以我愿意留在这里帮你治病，让你好起来。”

童言无忌，这番不吉利的话落在别人耳里估计会被曲解，但谢行恪毫不在意，甚至轻轻笑了笑，颔首道：“好，我会努力活久一点的。”

顿了顿，他问：“你多大了？”

“十二。”纪疏羽说。

“十二……”谢行恪目光落在纪疏羽身上。

确实是这个年纪的小少年模样，身量未足，脸颊却已褪去童稚钝感，一双眼睛尤为清澈明亮。

他很瘦，似乎比同龄人脆弱单薄许多，却又透着股蓬勃茂盛的鲜活。

“你还那么小，是个小朋友，该去念书识字，不该来这里的。”

闻言，纪疏羽有些怔愣。

他这个年纪，很小吗？

在城北他们住的那边，女孩子基本十四十五岁就能嫁人了。

而他认为自己是男孩，就更应该成长得快些茁壮些。

“我不念书的。”纪疏羽抿了抿唇，“我家有很多活要干，不能去念书的。”

察觉到谢行恪若有所思的注视，有股倔强劲泛上来，他故作豪迈地反问道：“再说我哪里小，你又几岁了？就说我是小朋友。”

那盆兰花随着他的动作摇摇欲坠，叶片沙沙作响。

谢行恪伸手扶了一下，平静地说：“我十七岁，还是比你大许多的。”

五岁算不算多？

纪疏羽想了想，他周围这个年纪的基本都自己赚钱自己花，有些甚至已经成家。

——那倒是的确差挺多的。

安静了半晌，纪疏羽闷闷地说：“等我十七岁，也会长得像你这么高的。”

谢行恪似乎是被他逗笑了，笑过之后，又沉静下来思忖了须臾。

“既然如此，你便留下罢。”

“你不让人送我回去啦？”纪疏羽简直喜出望外。

少爷那对琥珀色瞳孔漫起笑意，酒窝又浅淡地浮现出来。

“嗯，留在这里。长到十七岁，看看会不会长得比我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