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去留2（1 / 2）

谢行恪问完，便安静站在原地，等纪疏羽回答。

后者再不能缩进壳子里装乌龟，只好深吸几口气壮了胆，转头看去。

窗屉半支着，天际春雷阵阵，水汽如云如雾地倾泻进来。

檐下垂着灯，被风刮得左摇右晃。流光涌涌，狡黠地从罅隙间挤进来，忽明忽暗照着桌案边那道高高的身影。

有那么几个瞬间，纪疏羽怀疑自己见到了瑶台仙人。

谢行恪穿了身皓白长衫，如皑皑山上雪，不染纤尘。

大抵是久病的缘故，他脸色稍显苍白，可这并不掩其俊朗和通身的气韵。

那对眉眼格外漂亮，瞳孔是偏浅的琥珀色，带着点清冽疏离，眼神却高雅而温润，垂眸望下来时，真似悲悯世人的神祇。

方才谢行恪是带着笑意问的那句话，此刻笑意未消，微扬的唇角旁，隐隐浮现着两个酒窝。

也正因这两个酒窝的存在，弱化了过于淡漠的那部分，使他看上去不至于太过虚无缥缈，仍在红尘。

原来少爷长得那么好看。

难怪他一回来，所有人都围了上去。

纪疏羽想，如果是他的话，也会乐意天天看到少爷的。

许久得不到回答，谢行恪皱了下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纪疏羽回过神来的同时又被吓到了，下意识往后缩，可身后就是桌案，退无可退。

“我，你，那个……”慌慌张张差点咬到自己舌头，结巴了半晌，纪疏羽有些茫然地问，“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问完就有些绝望，其实他平时记性没那么差，偏偏在如此漂亮的少爷面前像个呆子。

好在谢行恪也没计较，又问了一遍。

“我叫纪疏羽，是紫苏姐姐让我在这里等你的。”

纪疏羽答着，偷偷抬眼看去，却见少爷微蹙起眉，像是明白了什么却不太开心的样子。

连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也寻不到踪影了。

“他们给了你父母多少钱？”

“什么……”纪疏羽不明所以，愣愣地眨了下眼，如实答道，“我不知道，好像特别特别多，可以买很多吃的。”

听到这句回答，掩在门口偷听的紫苏霎时心沉了下去。

这孩子倒真是天真单纯，这么轻描淡写地一试探，就老老实实全交代出来。

但这也怪不得他，她知道少爷迟早会猜出来，只是没料到那么不委婉。

冲喜这件事府里是瞒着谢行恪实行的。

现下看来，他的确动了怒气。

果然，下一瞬门里便传来少爷淡淡的声音：“紫苏，你进来。”

紫苏走进去时，先对上了面朝门这边的纪疏羽。

他俨然对即将发生什么一无所察，怀抱那盆兰花，瞧见她还不忘笑得眉眼弯弯，用口型喊了声“紫苏姐姐”。

紫苏也回以一抹苦笑。

步伐却依然端庄，行至桌案边，朝谢行恪施了一礼。

“这是夫人的主意？”

谢行恪头也没回，语气仍旧平静，只是相较于方才和纪疏羽说话，多了些冷意。

他站在窗边，衣角被吹进来的风拂起，那抹身影显得料峭又孤凛。

紫苏心细，怕他受寒，先去关了窗，才笑道：“什么主意不主意，这孩子不过是来给少爷作伴的。丫鬟们总有不方便之处，外头那些小厮又粗手笨脚，小纪能干又听话，少爷就让他留下来，磨个墨点个灯也是好的。”

她说得那样淡定，不着痕迹讲了纪疏羽好话。

纪疏羽是个不经夸的，纵然无功受禄，却还是在听到“能干又听话”时用力点了点头，望向谢行恪。

都说赤子之心——年少纯粹，喜怒哀乐全表现在脸上。

那点子期待和紧张谢行恪都看在眼里，但他没回应什么，也并不打算轻轻揭过。

“要么你们送他回去，要么明日我亲自送他回去。”

闻言，紫苏再冷静不住，笔直跪了下去，“少爷，就算让他给您冲喜又怎么样呢？您病了这么多年，夫人爱子心切，您何必让她伤心！”

纪疏羽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步的，可看少爷似乎是在生气，紫苏既然跪着，想了想，他也扑通跪了下来。

跪好后，还不忘把兰花端端正正摆在膝前。

“等你哪天不再动不动就跪下，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不许你们找人冲喜了。”谢行恪漫声道。

这话弯弯绕绕，纪疏羽琢磨了下没琢磨懂，索性不作理会，反正是说给紫苏听的。

“你怎么也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