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6(1 / 2)

不觉间已至秋日,天高云远,清风乍起,草木瑟瑟,碧波微澜。

夕阳西下,人声渐隐。

昏黄晚霞半环山脉,犹如流纱细覆,常绿的百龄古树叶面微微发亮,辉映出一片叠翠流金。

貌美女侍手拎食盒,轻轻敲开护卫看守的大门。

今日庭院主人迟迟未现,主人兄长便派了最为宠信的女侍,婉转提醒弟弟别耽于享乐。

女侍将鞋摆在台阶外,仅着白袜,轻巧踏上回廊。

忽而起了阵无源疾风,潭边古柏参差交错,细碎针叶悉索作响,仿若精怪窃窃私语。

女侍脚步稍顿,垂眸挽起耳边碎发,复又前行。

她举止轻柔,身姿窈窕,一头青丝仅由木簪将将绾起,恭顺露出一抹优美纤细的脖颈,在素色和服的拘束下小步轻迈,又有如风中兰草微微摇曳。

眉若远黛,肤如凝脂,乌黑瞳仁水光潋滟,顾盼间一派似水柔情。

她行至主人屋外,对拉门外不知从何而来的破旧小鞋心生疑惑,但也不作他想,只将食盒放下,礼数周全地跪坐下来,轻轻敲响主人屋门。

“干什么?”

门内响起男人声音。

女侍微微提高声音回应道:“征一大人,太阳已经下山了,泽大人吩咐送来晚餐,不知您现在是否方便?”

门内传来走动声。

男人拉开门,低头看她:“是你啊,进来吧,东西放桌上就行。”

女侍跟随男人进门,脚步落后半步,头颅低垂,视线只盯着身前人脚步,不敢有半分逾越。

她动作娴熟地跪在矮桌旁,取出食盒中菜品一一摆上。

今日似乎并不只有主人一人。

只是在主人热情又兴致勃勃的声音中,另一人却从未发出半点声响。

女侍微微抬眼。

——“啪!”

什么瓷器掉了。

可她连主人的呵斥声也听不见。

在那万物齐喑的极致寂静中,只能看见那在每个梦中如影随形的松绿色眼睛,不知何时起便注视着她。

那个支配她每一个噩梦的微笑,那道在每一个噩梦里空缺的的陌生声音,那些在她每一个噩梦里出现无数次的话语。

“找到你了,惠子小姐。”

——————————

“她得罪你了?”禅院征一看着女人踉跄逃跑的背影问道。

“怎么会,我和惠子小姐关系可好了。”莲低头,伸手就要捡地上碎掉的瓷片。

“等等等等,放着我来收拾。”禅院征一连忙制止她,一边拿了块布捡起大块的碎片,一边碎碎念道:“别碰这些锋利的东西,你一摸就要划伤的,超可怕的哦。那个惠子……惠子小姐是我兄长的女人,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也能帮你要过来,不过还是别玩得太过分了,毕竟是那样一个美人——不对,你不也是女的吗?你也能对美丽女人有兴趣?该不会是想要人家当妈妈吧?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没有如往常打断他话痨的黑发小童,他的笑声慢慢蔫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禅院征一问道:“她是你前世的爱人吗?”

这家伙在想什么。

被逆天发言惊到的莲没来得及反驳他,只能沉默地看着这个男人因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而用手捂住嘴,甚至眼眶湿润。

禅院征一擦擦眼泪,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拍了拍小孩肩膀:“这样吓唬她,只能伤她的心啊。”

虽然过程全错,但就结果而言是正确的。

莲也没拍开他的手,自顾自地拿过茶壶:“是惠子小姐太迟钝了,这样下去就要死掉了。”

禅院征一摇摇头,不赞同地说:“追人可不能用威胁的方式。”

莲没搭他话茬,一边把温杯的茶水环绕浇在玉质文竹边缘上一边说:“是正月清扫。”

禅院征一弯腰,一边用抹布将碎片捡到撮箕里一边问道:“她和那件事有关?”

“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莲低头吹了口新茶蒸腾的热气:“她犯了另一个错,至于这个错——可以说小,也可以说大。”

禅院征一习惯极了这种令人云里雾里的说话方式,几乎是立刻下意识收起了展露在外的轻浮。他略过莲那些含糊不清的话语,直指要害:“要到人容易,放人可难如登天——”

他微微抬眼,禅院家祖传的上挑眼尾在这个角度格外动人心魄:“不过就像抓到了我的把柄一样,这个家族里每个人隐藏起来不愿让他人知晓的东西,你又窥见了多少呢?”

真不愧是长胡子长老捧在心尖的继承人,要是惠子小姐有这种敏锐程度,玩家就不用费尽心思铺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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