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佛堂(2)2(1 / 2)

沈知闲撩开额前被汗水沾湿的碎发,安静地看着面前地上横着的血肉模糊的尸体,黑到几乎反不出光的眸子里无波无澜,不像在看死状凄惨的尸体,倒像是在看一个睡着了的普通人。

他身后是面如死灰的另外五个幸存者,他们或坐或躺在灰扑扑的地面上,双目无神地注视着虚空,长时间的追逐让他们疲惫不堪,再加上不断亲眼目睹同伴的惨死带来的巨大精神压迫,低低的啜泣声很快在一片死寂里蔓延开来。

沈知闲垂头静坐,向这个不知姓甚名谁的陌生人短暂默哀几秒后,站起身简单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第三层,可自从他们跑上来后楼梯就消失了。他站在两个近三米高的书架中间,左右两边延伸出一眼望不到头的书架,一卷卷干净平整的佛法经书整齐地垒摞,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午后发白的阳光在地上照出一溜一溜的阴影,如果不是四处喷溅的血点子,这里能称得上满含书卷气的佛堂净地了。

沈知闲没有轻举妄动,他退后两步,转过身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眼神空茫的人们,最后向一个正在擦拭眼镜的中年男人走去,小心翼翼地坐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漆黑的眼里染上一层恰到好处的惊惶:“刘先生,现在怎么办?楼梯不见了,这个地方我们刚才也明明已经来过了。”

“应该是遇到鬼打墙了,”名叫刘策的男人也被刺激得七荤八素,并没有注意到沈知闲这个陌生青年对他的称呼,而刘策大概属于那种被吓得不轻,但尚还保有思考能力的靠谱中年人,他语速缓慢地说,“但破解的方法我试过了,没成功。”

沈知闲瞧上去更慌张了几分:“难道只能在这里等死吗?”

刘策用力擦干净镜片上在逃亡中溅上的,不知道是谁的血迹,才重新戴上眼镜,身旁青年左耳上的朱红耳钉清晰地落进眼里,而他居然有心情不合当前气氛地开了个玩笑:“还有种方法,我们可以祈祷空间主动恢复正常,毕竟我们正好就在寺庙里,还挺方便的。”

看到沈知闲当了真似的很轻地皱眉,刘策苦笑解释道:“应该知道吧,在十一年前量子浓汤突然变浓后,人们都被清除过起码一次记忆,而进入过扭曲空间并活下来的人会被清除在此空间内的记忆,没有人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来的,所以我们现在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我们。”

沈知闲点点头,没再装脆弱去搭话,薄薄的眼皮遮住黑色的眼珠,将视线从刘策胸前衣兜里露出一角的名片上收回来,修长的手指摸了下被刘策注视过的红色耳钉。

刘策提出的“鬼打墙”,在正常空间中其实并不是指灵异或真的有鬼,从科学角度解释,它是一种由于地球自转形成的惯性力造成,用生物偏向性无法解释,但用科里奥利效应可以解释的科学现象。

可正常破解民间传统意义上的鬼打墙的方法都在这里行不通,只能说明在扭曲空间内,不只是人,所有的一切都被扭曲变形,那么从现在开始,就必须跳出固有的思维定式,寻找一套不在正常轨道上的破解方法。

沈知闲站起身,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一卷经书,他大致翻了一遍,刚想放回去,却在刚刚翻过的页面看见了一个缓缓浮现的血手印。

沈知闲顿了顿,面不改色地把书放回原处,拿起了另一本。这次他刚翻开,血手印就迫不及待地显现出来,暗沉的血迹浸透泛黄的书页,看一眼便让人心颤。

当沈知闲翻到第五本书时,他看着在他翻开之前就先一步冒出的纤细的手印,没再合上书,而是伸出食指,面无表情地在书架边缘处的木刺上使劲扎了一下。

沈知闲用渗血的食指在手印下方用标准的楷书写道——你是谁。

血手印慢慢消失,沈知闲默默地看着一行娟秀的血字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逐渐形成一句完整的话——你猜猜看。

然后,像是从书架的最远最深处,又像是紧贴着人的耳边,出现了一阵让人鸡皮疙瘩能直接冲飞天灵盖的女孩的笑声。

“终于有人愿意和我玩啦,”女孩娇滴滴又笑盈盈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甚至能想象到她在说话时因为微笑而上扬的唇角,“不如就玩捉迷藏吧?好不好?”

除了沈知闲和刘策外的四个幸存者在听到声音时重重一颤,第一反应先紧张地看了看自己的周围,确定了那又远又近的声音不在身边时,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他们瞬间抱团,好像这样就能活下来。

刘策看着颤颤巍巍的四人叹了口气,直直走到沈知闲身边,眼睁睁地看着沈知闲用滴血的手指在书上毫不犹豫地写——不好。

刘策一愣,劈手将书夺了过去,试图抹花写上的血字,可那方正的血字早已洇进书页,向粗糙纸张的纤维中微不可查地渗透几许,还起了点无伤大雅的毛边儿。

“是你把她引出来的对吧?”刘策努力放低声音,他看着沈知闲写下的“不好”二字,语气里的急躁却怎么都压不住,“你既然把她弄出来了就不要惹怒她!你嫌我们活的长吗?”

沈知闲还没说话,女孩的声音便再一次传出来,依旧是一把轻灵的好嗓子,有点小姑娘特有的顽劣:“不同意也要和我玩。”

沈知闲耸了耸肩:“我只是想看看她忍耐的底线,如果她脾气不好的话,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和她玩游戏了,”沈知闲看着刘策焦急的神情,露出一个安抚性质的笑,还学着刘策开了个玩笑来解释,“因为或许会由于躲藏时左脚先迈出而被淘汰。”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