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佛堂(1)1(2 / 2)

生是异管局的人,死是异管局的鬼,一辈子都不能摆脱。

对于进入异管局的人来说,所谓幸存者死线,赌的是于他人稀松平常,于他们迫切渴望的自由——哪怕这点来之不易的自由少的可怜。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穷酸到了磕碜的地步。

而幸存者死线之所以严苛到不近人情的地步,是由于在全球范围内出现空间扭曲现象后,全球人数在短短两个月内从五十亿锐减至二十五亿,可喜可贺,人类自封的所谓造物主名号,终于要把自己造没了。

可人类不能灭绝。

闻冕看着走到逐渐他面前的皮肤肿胀的僧人,眼尾红痣如同朱砂,他轻声补充道:“人类利益至高无上。”

方嘉柯和赵越岭的眼神同时一暗,后者不屑地撇撇嘴角。正盯着僧人的闻冕可能是背上长了双眼睛,有些懒洋洋的警告:“老赵,给你队长点面子,”他打量着终于停在自己面前的僧人,眼角微妙地一弯,“啧,虽然我也不喜欢这句话。”

温故不明白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但方才还面色阴沉眼神阴郁的赵越岭听到这话后竟笑起来,前仰后合得像个被弹簧弹来弹去的醉鬼。

就连有冰山美人之称的方嘉柯都罕见地扬了下嘴角,不过也就一瞬,快得像是温故的幻觉。

有了闻冕的搅局,气氛迅速松快下来,萦绕在温故心头的那股紧张和不安消散大半——当然,这镜花水月般的安全感在他看清楚僧人的模样时就被毫不留情地重新打碎了。

那僧人穿了身破破烂烂到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僧袍,整个人像是泡在水里太久被泡发了,浑身肿胀得像个发面馒头。体内繁杂交错的青色和紫色血管分毫毕现,紧紧地贴着一层薄薄的人皮,皱巴的皮肤仿佛随时会撑不住,炸成只毫无美感的血葫芦。

僧人双手合十冲他们微微躬身,嘴里发出嗬嗬这种光听就让人觉得折寿的气音,根据寺庙中的礼数,他大概是想说阿弥陀佛。

闻冕敷衍地回了个礼,默不作声地看着面前皮肉几乎泡化掉的僧人用力想要分开因刚才因为双手合十而黏在一起的手掌。

“嗬嗬。”

粘在一起的手掌猛地被僧人向两侧扯开,碎肉和油脂四处飞溅。闻冕眼疾手快地拉着被凶残景象吓愣的温故向后退了一步。

苍白淤肿的碎肉融进地面,在用石板铺成的地面上冒出一缕缕白烟。闻免迅速抬头看向僧人的手掌,刚撕裂开的伤口截面处没有血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透明的液体。这些像水一样的液体没有向下流,好像有一道薄膜长在僧人的血肉里,拦着它们不让出来一样。

温故死死攥着闻冕的袖子,清秀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浑身不住地颤抖,鼻梁上架的眼镜似乎都要在下一秒被抖下来。

不过好歹是受过训练,哪怕温故此刻害怕的马上就要抽过去也没有尖叫出声,而是紧捂住嘴,两排牙齿在其中刀剑相向,正打得火热,就是可怜了那条舌头,再努力躲闪也不免被余威所伤,看上去还没被吓死就会先咬舌而亡。

闻冕本想把温故拎到自己面前,奈何这小崽子太倔,死活不肯上前一步,闻冕叹了口气,只好扭头对温故交待:“记住,不要触碰这些僧人,他们身上的每一处血肉都具有腐蚀性,”他指了指还在滋滋冒烟的地板,“你应该能懂。”

温故浑浑噩噩地点点头,眼镜上蒸出一片白雾。

闻冕嘱咐妥当后,默许了温故拽着他以寻求安全感的情绪化做法,正色看向明显已经被扭曲的僧人,试探性地开口:“你是说,让我们跟着你走?”

僧人的脑子因为常年进水,听句话要歪着脑袋反应半天才能理解,这样友好又脆皮的扭曲者在扭曲度百分之七十以下的空间中基本都会存在,而闻冕耐着性子跟他磨,就是为了通过他们得到关于这个空间发生扭曲的背景,只有弄明白背景故事,才能找出扭曲核心,找出核心后化解此地一直埋藏的贪嗔爱痴怨,量子密度便能回归均值。

简单来说,这就是他们在正常空间内经常玩的一种通过找线索来还原故事的游戏。

只不过在扭曲空间内弄不好会丧命罢了。

那僧人过了理解闻冕话的缓冲时间,又比划了一通,最后张开嘴,露出空荡荡的口腔。

“怪不得不说话,原来是舌头被割了。”赵越岭摸了把下巴上的青色胡茬,“闻冕,这东西冲你比划什么呢?这么起劲。”

闻冕先没理他,以一种看正常人类的目光专注地看着一看就不是人的僧人身上,讳莫如深地对僧人点头道:“那麻烦你带路了。”

同僧人诡异地交流完,闻冕才一抬嘴角,眼皮一垂一睁期间就让方才那套稳重可靠的面具裂了缝,露出一点真实的花花公子的气质。

闻冕首当其冲地缀在僧人背后,不紧不慢地回答了赵越岭的问题。

“他在对我比划什么?我猜的,其实我也看不懂。”

赵越岭额角的青筋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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