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岂是远行时17(2 / 2)

“是浪荡客!”明琅听得这三个字也是眼睛一亮。

“这剑有什么稀奇?”玉楼见岑子佑与明琅两个齐齐看向自己手中之剑,便停下脚步,将剑身倒转,将剑柄对着岑明二人递了过去。

明琅是习剑之人,自是对剑也多少有些见识了解,只见她手臂一伸,接过剑来,将那剑横在手中,拖着与岑子佑一道来看。

只见剑身上两面各铭有“自在”、“斟酌”二字,那剑刃底部以金银饰以波浪云纹,甚是美观好看。

明琅屈指轻弹一声,那剑便发出一声金属闷响,微微震颤。

那岑子佑又将剑翻转过来,便看到剑镡之上有一处极小的阴刻,只是这里留下的却是以小篆所书的“浪荡客”三个字。

岑子佑将剑看罢,抬头竟有些难掩激动道:“这剑名曰浪荡客,乃是陈家陈九昂所铸,也是他的佩剑,而浪荡客既是剑名,又是这剑主人的绰号。这样一来,这人的身份来历……”

玉楼眉头微皱,低声自语道:“难怪昨晚他惊呼‘你还活着,你怎么还活着。’”

正在这时,却听陈醉开口道:“可是他早就死了。”玉楼闻言,连忙扭头看她,却见陈醉脸上一点笑都没有了——这是一件极其罕见的事——那神色都变得有些阴沉,甚至有些可怕。

陈醉将头忍不住低了下去,连声音也一并低了,语气里还有些嘲讽:“真是好笑。”

在场除陈醉之外的三人多少都知道她的身世,但个中真相如何却又不是特别清楚,岑子佑为人敏锐,先前就已察觉到陈醉对她父亲有些不满,而现如今更是明晃晃表示出来,毫不遮掩。

岑子佑说不出什么为人子女要体谅宽和父母的话,她也只能闭口不谈,反倒是玉楼率先开口,伸手拿过剑来又收回鞘中,状似不经意一般开口道:“既是死了,你怨他恨他,他也不知道了,活人的恨,死人又不知道,就算知道了,还能哭,给你托梦求你原谅不成?”

不只是想到什么,玉楼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别叫死人做了活人的主,死了就是死了。”

“只是你比我还好些,起码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陈醉,你的爱和恨尚且还有归处,那我的呢?”

她说话到这里时,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岑子佑同明琅听到她说最后一句话时,齐齐抬眼去看玉楼,却见她神色淡淡,面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喜怒的模样,只是双眸湿润,静静看着众人。

只是她话中所言,眼中之意,却叫岑子佑心中一紧,那一眼中带着浓烈的痛苦和悲哀,叫人忍不住心痛,岑子佑不由下意识道:“你……”

玉楼却不回答,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陈醉,将眼一闭,扭过身去,继续带路向前,众人一路穿行,玉楼行在前头,不知什么缘故走得飞快,离三人约有三四步远。

陈醉原先沉默,现下却忽的问向岑子佑道:“她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岑子佑瞥一眼不远处的玉楼,低声道:“这事是玉楼姐姐心里头的一根刺,唉……说给你听倒也没什么关系,她是三四年前来到这里的,当年阿琅逃婚到半路,险些被人抓了回去,好在路上遇到了玉楼,这才逃了出来。”

明琅在一旁接道:“她那时候比现在还不爱笑,当初救了我之后就要走,说是要去找人。”

“找人?”陈醉声音一顿,“找谁?”

岑子佑抬眼看向不远处的玉楼,只见她背脊直挺,一个人向前走着,坚定又执拗,只是向前走着,好像不知道回头。

“是她一个妹妹。”明琅轻叹一口气,“据说她家里遭了难,叫火烧了,那孩子也失踪不见了,她说她家里长辈因着这场灾祸已没了,现在总得要找到她那个妹妹,她答应过那位长辈的,要把她妹妹找回来,她说,那个长辈总说,‘家里不能只有她一个人,那实在太不成样子。’”

“阿琅知道的,玉楼姐姐她虽不大爱笑,说的话也不是那么好听,但是我晓得她心很好,再加上这么多年相处,我早将她当做我的朋友了……”

“她有事相求,我自然是不遗余力去做,但以芥子居的能耐,这些年找下来却一无所获,我和阿琅心里都清楚,只怕……”

明琅有些低落道:“我们都想瞒着她,却不曾想,她心里早就知道了,只是好像一日没有找到,人就还活着一样。”

岑子佑与明琅说到这里,两个人都一道沉默下来,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声。

陈醉没有追问,她的脑子里只是不断地想着玉楼方才说的那句话。

“只是你比我还好些,起码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你的爱和恨尚且还有归处,那我的呢?”

她想,她好像突然明白方才玉楼那句想说却没有说出来的话了。

——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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