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说与人人道16(1 / 2)

太阳还没有从山后面彻底露出脸来,但是那光辉却已泼散开来,将那天空晕染出一种如雾般的灰色,其中夹杂着一丝蓝,显得有些闷闷。

这样早,主人家还没有起身,但惯常早起的却从不缺明琅一个,她习剑多年,是自幼就养成了习惯,这么多年来除去逃婚离家,亦或者生病受伤,几乎从不曾断过晨起练剑这事,偶有几日宿在岑子佑屋中,同她一榻同眠,也最多只允许自己再懒半个时辰,是绝不肯懈怠的。

是故今日起身时,天还蒙蒙亮,明琅轻手轻脚,小心不惊扰岑子佑安眠,接着换了一身短打装扮,在院中练了一套剑法,那最后一招使完,收剑入鞘,明琅正要取汗巾擦汗时,却蓦得听见有人轻声鼓掌,叫了一声好。

“谁!”明琅手指将剑一推,立时转身面对声音来处就要拔剑出鞘,但又顿在原地,声音缓和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来人立在廊下,轻轻一笑,她现下手中依旧握着她那柄做成竹子形状的铁杖,依旧是一身白衣,只是面上未覆白绫,将眼下意识睁着,露出那蒙了白翳的眼睛“看”向明琅。

“我道是谁,原来是我。”陈醉笑了一声,学着明琅说话,“明三小姐,剑法高超。”

接着又故作惋惜道:“可惜我瞧不见。”

明琅是个率直性子,听她这样说,便行到她前头笑道:“你都说你瞧不见,怎么知道我剑法高超?”

只是说完才略觉有些不妥,正欲道歉,但听陈醉左手将那铁杖在地上轻轻一拄,右手伸手点了点自己的耳朵,侧脸笑道:“此物甚是灵通,针落可闻,何须用这对招子?”

说罢她莞尔一笑,又用手点了点自己的眼睛,格外洒脱适意,引得明琅也笑了起来。

明琅瞧她一眼,叫她那双蒙了白翳的眼“盯”住,颇有些不适,于是偏过头不看,只是道:“你怎么这么早来这里?”

陈醉长呼出一口气道:“醒着睡着都是一片黑,还不如醒着,起码能听到一耳朵高超剑法。”

接着不待明琅答话,她又问道:“明三姑娘,敢问一句,令尊是不是明府的明峦?”

她如此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直白到让那明琅低低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惊呼道:“你怎么知道?”

那陈醉却是微微一笑道:“要知道也不难,姓明,行三,这般年纪的剑法凌厉绝伦,阿姐身边虽然能人众多,可能这样和阿姐形影不离的,也只有一个人。”

明琅不做声,只是将眉头皱紧了。

那剑法乃是她家传剑法,剑势凌厉刚猛,江湖上一见这套剑法就知道明琅家传所学,又知她姓氏,便会自然而然想到她的父亲明峦。

而陈醉虽然看不到,但也能从这寥寥线索之中猜出她的身份,实在聪慧。

陈醉听明琅并不作声,似是被惊到,接着又坏笑道:“当然,更主要的,是我在离开清光城时听到的消息。”

明琅眉头皱得更紧:“什么消息?”

陈醉将铁杖又是轻轻一拄,面无表情道:“还能有什么?自然是我那总是狗眼看人低,但偏又爱使唤人的大堂兄在我临走时传来消息……”

“若是一路上的消息之中,有关于他那个逃婚离家的未婚妻的,便立时遣人来报。”

陈醉摸索着靠在廊下的栏杆上,面上露出讥讽笑容:“只是他也不想想,他姑姑的丈夫是芥子居的居士岑芥,而以芥子居的本事,那三四年前就逃了婚的人除非躲在人烟不通的地方,要不然怎么会遍寻不到?”

“那只有一种解释。”陈醉有些懒洋洋的,将眼眯了起来,似乎是在嗅闻院中的花草清香,“要么这个人真的躲在人烟不通的地方,要么……”

“要么就是我,或者我爹故意将这事情压下不报。”

“五娘,你是想说这个是不是?”

这声音清浅平和,悦耳动人,并无波澜,可陈醉却抬起头来,对着声音的来处勾唇轻笑。明琅听见这声响,便猛一回头,只见门口已站了一个玉雕般的病西施,头发只是松松挽了,略施粉黛,眉宇间稍带倦意,眼中却闪着精光,看向不远处的陈醉与明琅。

“阿元!你的衣服呢!”明琅一瞧见岑子佑只穿了单薄一件衣衫,一下子就顾不得其他,跑到她跟前,要扶她进去。

岑子佑却是摇了摇头道:“你去帮我把我那件红缎面子的披风拿来好吗?”

明琅闻言抬头看了看岑子佑,又看了看陈醉,低声嘱咐一句“我等等就出来”,便进屋子里去给她拿衣服了。

岑子佑待明琅进去,却先不动,先看了陈醉数息,才走了过去道:“五娘……”这声音沉沉,似有心事。

陈醉听到她的脚步声,颀长身子靠在栏杆上,有些闲适,手指摩挲着那铁杖竹节低声道:“我猜你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权限,这件事里一定有二姑夫的手笔是不是?”

岑子佑看了一会玉楼,平静道:“你怎么知道?”

陈醉道:“这很简单,你手底下那些人对明琅都很恭敬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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