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阴在阳之内10(1 / 2)

却说那岑子佑并不是拖沓之人,既然心下拿定主意,便叫董天赐换了一身衣服,又几番劝慰了董家大姐之后,才使人将董家姐弟一并带回了居所之中,那董天赐一路上面有菜色,董招娣却是紧紧搂着弟弟,想要嚎啕哭嚎,却是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这福德巷离芥子居浩江分堂并不算远,众人还不到半个时辰,便已到了地方。

众人下得马车,就瞧见门后出来三个人,俱是男子,打头的正是堂主高卫。三人躬身行礼,高卫正待说话,可猛一瞧见董天赐那张脸,便也一下子怔愣住,可他掩饰极好,只一瞬间便又恢复原来模样,对岑子佑一行人施了一礼,便将人引进屋中。

一路上高卫一如往常,可玉楼却不曾错过方才高卫的神情模样,不免心下留意,便也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到高卫身上,瞧见他额上微微渗汗,似是颇为紧张,但她心中不曾多想,只觉得是高卫办事不力,还要岑子佑亲自出面将人带来,害怕自己日后要被这小居士磋磨,才这幅模样,便也闭口不提。

只听岑子佑对高卫道:“我嘱咐你办的事呢?”

高卫低眉顺目回道:“自是已按照姑娘的要求收在冰窖之中。”

岑子佑点头道:“好,既是如此,那你便带董家小公子去换一身厚重衣衫,稍后便与我等一道同去。”

那董天赐本是垂手立在那里,神色怯怯,听到“一道同去”,身子又是一颤,害怕极了,整个人瑟瑟道:“我……我……”

支吾到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若非紧紧抓住了董招娣,只怕又要软倒在地上。

他原本那般威风,现下竟如同一只小鼠一般缩在他姐姐这个“蠢女人”背后说不完整一句话,只是将人往前推,他姐姐心中也怯,可还是大着胆子说道:“你们……你们要带我弟弟去做什么?”

明琅立在岑子佑身旁,从方才的在福德巷小院里到现在,将这董天赐欺软怕硬的德行看的是清清楚楚,不由冷笑一声道:“你倒是好担当,怎么?现下却不逞威风了?你不是自认男子汉大丈夫?却躲在一个女人身后这般唯诺,是做什么?”

董天赐一张脸涨得通红,越是不敢出声,便越觉得腿软站立不住,几乎要摔倒在地。

岑子佑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戏,只是偏头对高卫说道:“不要再拖延时间,你去。”

那高卫自是领命上前,伸手便要去扯董天赐,可那董家大姐伸出双臂来却好似护住鸡雏的母鸡一般,高高挺起胸脯,叫人难以下手。

玉楼在旁见得高卫同她周旋,颇有些不耐,她是懒得多说话的性格,只是伸手在董家大姐身上穴道一点,就将人定住了。

那董家大姐不知自己是叫人点中穴道,只道是这冷面女人用了什么邪术,将她定住不得动弹,心中虽然恐惧,却仍旧大声喊道:“别动我弟弟!天赐!天赐!”

玉楼伸手像是拎鸡崽一样将董天赐提着领子又从董家大姐身后拖了出来,那董天赐已经抖若筛糠,双腿发软,竟又尿湿了,只是叫玉楼拖在地上甩在一边。

岑子佑瞧了一眼站在前头仍是大喊的董招娣,又看了一眼趴伏在地瑟瑟发抖的董天赐,不由得轻蔑一笑道:“有女如金玉,却弃金玉而喜粪土,实在是有眼无珠。”

接着她行上前去,握住董招娣的肩膀,牢牢盯着她,斩钉截铁道:“我先前应承过你,绝不会伤你同你兄弟性命,董家姑娘,我不屑做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

那董招娣叫岑子佑这般对待,不知怎么顿在那里,似是岑子佑说话的语气,又或者是她坚定的神色,心中不知为何竟信了她的话,站住不动了。

“姑娘,我……我信你……”董招娣声音颤颤,每说一句话似乎都是鼓起了极大的勇气,岑子佑这才发觉她睛如点漆,甚是有神,心中不耐大解,只是听她继续说话。“只是,只是你们要带我弟弟去哪里,我都要跟着去。”

这要求并不过分,岑子佑先是眉头一皱,眼睛一转,微垂眼睫挡住盘算的目光,便轻声道:“这事无妨,自然依你。”

见董招娣不再大喊,高卫便将董天赐一扯,带去更换衣物,那玉楼伸手一拂,便又轻轻巧巧将董招娣穴道解开,岑子佑又另派人请了董招娣去更衣歇息,便估算着时辰,等到高卫派人来通报,便又换了一身厚重衣衫,同明琅玉楼一道出门去了。

这芥子居浩江分堂背靠山岭,堂中后花园处有一条蜿蜒山路通往一处崖壁,那崖边风景秀美,壮阔无边,立在山崖上便可见江水浩浩汤汤,东流不息。

而堂中另有一个冰窖便建在山脚一处天然石洞之中,那石洞极深极寒,芥子居买下这一块地后,便将此处重做修整,设立一处冰窖。

岑子佑与明琅玉楼三人同行,行往花园,正欲向花园后头的那条僻静小道行去,却忽的听见有两个少女说话声响,三人绕过园中假山景致,便瞧见花园之中一处被秋菊簇拥的凉亭里也有三个人在,其中两个相貌相同,就如一个人站在镜子前面一样,是一对双生子。

剩下那个拄杖扶住亭柱,眼上覆着白绫,虽才秋日,身上却已披上一件有些厚度的披风,神色淡淡,似乎正在侧耳倾听那院中精致。

——这三人正是今日取画不成,故而被岑子佑留下的陈醉与不平不仄主仆三人。

玉楼与岑明二人转出假山之后,一眼便瞧见这高鼻深目的美人,不由一顿,眉头微微蹙起,撇过头不去看了。

岑子佑与明琅见得陈醉,也是轻笑,正欲开口,却忽的瞧见陈醉唇角勾笑,将头转了过来,伸手摸索着亭柱与手中铁杖,对着三人的方向喊道:“阿姐,明三小姐……”

“玉楼姑娘。”陈醉念到玉楼名字时顿了一顿,接着便点着铁杖下了台阶,惊得不平不仄两个婢子惊呼一声,对着三人行了一礼,便急忙伸手要去扶陈醉,可陈醉却摇了摇头,极为淡然地拄着铁杖出了亭子,对着三人方向各自点头。

岑子佑与她遇到乃是意外突然,不由轻声问道:“这里,你还住的惯吗?”

陈醉并不多言,只是略一欠身点头:“阿姐招待,没有不适的道理。”

随即她话锋一转道:“阿姐也是同我一样,贪这院中初秋景致吗?”

说罢陈醉深深一嗅,长叹一声道:“初秋时令,花败叶落,倒是阿姐家中的秋君子正是好时候,阿姐是雅人,来赏花?”

岑子佑摇了摇头道:“不,不过是有事路过罢了,五娘,你若是住不惯,觉得短了些什么,只管于我提就是,不必觉得……”

陈醉却是粲然一笑,头转向玉楼,耳朵侧向岑子佑道:“这我自然不会客气,既然阿姐有事,那且先去忙,我只管自己在这里坐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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