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明我长相忆2(1 / 2)

此刻时逢鸡鸣,更敲四更,可岑子佑屋中却仍旧亮灯,间或掺杂幽幽叹息之声,显然是屋中主人至今未眠。

岑子佑此番到浩江养病,其父岑芥本就在意,若非有事脱不开身,必然与妻子一道前来,可既然来不了,自然只能嘱咐手底下的人仔细照料自己捧在掌心,犹如明珠的独女。

可现下这位小主人游船泛舟回来已快半个时辰了,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夜深露重的,竟也没有想要休息的想法,纤瘦的身形被烛火一照,投在窗前,更显单薄瘦弱。

而即便如此,可却也没有一人胆敢去劝阻这位小居士的想法,盖因岑子佑虽然年少,平日里脾气温和好说话,可行事进退颇为成熟稳重,行事间颇有其父“自在行”岑芥的风度,便是居中那些老仆虽在居中多年,资历老情谊重,也决计不敢托大行事。

正当屋外几个正头疼之时,仆从之中有一个少年眼前一亮,低声呼道:“明三姑娘!”

此刻天色仍暗,但院中已挂满灯笼,亮着烛火,月光亦是明亮,如同水泄的银子一般铺在地面上,叫那迎面而来之人的一双眼睛又明又亮,乍一看去,那星辰同明月与之相比,都要暗淡几分了。

明琅此刻身穿一套绵软白袍,外头罩着岑子佑常穿的一件薄薄红色斗篷,行走飞快,手中执着的那盏灯笼也不免随着她急躁的步伐而一摇一晃,而灯笼里头的烛火也轻轻颤动着,从中投射出来的光也照在了明琅身后那一人的衣角上。

“三……姑娘!”那些仆从都转过头来欠身行礼,可一瞧清明琅身后那人的面貌,就叫原先瞧见明琅的欢快神情忽的怔愣住了,可他们到底是居里出来的人,不过一瞬便又沉静下来,对着明琅身后那人也要行礼问好,却不想那人倒是一副冰冷模样,一双凤眼斜睨过去,轻飘飘看了一眼,颇有气势,不怒自威。

只见她一句话也不肯多说,摆了摆手,颇有些不耐,接着便大步上前,抢在了明琅前头,任凭那动作将她衣衫都带起风来,一头及腰长发只是粗粗用簪子束了,现下也飘飘散散被风扬起。

那人大步走进光里,一张脸冰冷冷的,唇也抿着,眉头微微拧着,颇有些不耐,她的眼睛很黑,眼型也很好看,内勾外翘,可看人时总是没有什么感情,好像个个在她眼里都像是个死人。而她的肌肤也白,便是在黑夜微光之中都莹莹生辉,更罔论走到灯下,更是光彩照人,可她身上好像总是带着一种看谁都不快活不高兴的样子,好似天生就不会笑一样,令人觉得疏远且高不可攀。

这人穿一身黑蓝色的衣衫,步伐又轻又稳,甫一站到门前伸手便要去推岑子佑的门,居中的仆人有心想要上前拦她,可无一个胆敢触她锋芒,这女子年不过二十一二,可平日里行事稳重老成,又是不苟言笑的模样,总是叫人心中又敬又怕,若是论起居中不怕岑子佑的人来,明琅算得一个。

——这女子也算的一个。

那女子终究还是没能立时推门进去,盖因明琅抢先一步挡在门前,轻敲了两声,却听门内传来岑子佑倦倦的声响道:“谁?”

“还能有谁?”那女子冷哼一声,说话依旧是冷冰冰,一点都不客气,“岑子佑,我可不管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现在我在你这儿,天大的事也越不过你的身子去!”

那女子声音一出,屋内岑子佑踱步的声音便立时停下来了,又过数息,那门便被拉开来,露出岑子佑那张略显苍白和疲惫的脸来。

明琅一眼瞧见岑子佑便立时快步上前站在她的身边搂她,伸手去握她的手团在自己手里捂着:“阿元!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不晓得多穿些么!”

岑子佑闭了闭眼颇有些倦意,颇有些不自在地避开那女子冰冷不快的目光,佯做清嗓咳了两声道:“你们都先进来,外头凉。”

那女子这才冷哼一声将门带上,三人进到屋中,明琅便先扶着岑子佑回到床上休息,才一坐定,那女子便伸手去把岑子佑的脉,脸色倒是更冷了几分,颇带嘲讽的冷哼一声道:“暂且还死不了!”

说罢便转头看向明琅,凶巴巴看她:“下回你再劝不动她,由得她死了好了,何必大半夜把我拉起来救这不惜命的人!”

明琅只是厚着脸皮赔笑,倒是一个字都不说,只是将岑子佑护在怀里。

那女人说话又凶又狠,脸色又很不好看,常人看了定会觉得她要同人吵架,可明琅与岑子佑却是知道她的脾性,只有越是亲近,才越能得她这般对待,若是换作旁人,她只怕多给一眼多说一句都不可能,更别提大半夜被人叫起看病,而现下又说这么多话了。

她骂完几句,瞧见岑子佑还睁着她那双大眼睛看着自己,丝毫没有要睡觉的样子,不由得语带嘲讽又刺她道:“怎么?是要我哄你睡么?”

岑子佑见她这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可又不敢有所表现,只是强忍住,又轻咳两声,急得明琅急忙顺气拍她后背。

却听岑子佑道:“不,玉楼姐姐,我就睡,只是……”

“只是什么?”玉楼顺着岑子佑的目光看向桌前,只见桌上摆着一块方方正正的白玉板,上头贴着一张被水沾湿的纸张,字迹已经有些晕开模糊,但依稀能分辨出上头盖着芥子居的徽记,用规范端正的字体印刷而成,是一张芥子居制式模板的凭票。

在看清楚东西模样之后,玉楼眉头一皱:“你就是为了这么个东西熬了大半宿?”

岑子佑点了点头,俏白小脸显得无辜又可怜,若是换作旁人,只怕便不忍心再责备下去了,可玉楼却偏生不吃她这一套,啧了一声道:“这东西能比你的命值钱?”

玉楼一言,听的岑子佑叹了一口气道:“这东西虽不过薄薄一张纸,可它却同一条人命有些干系。”

说罢,岑子佑又轻咳两声,她这病需得做到少虑少忧寡言寡思才行,可现下全都犯了,自然能瞧见她身子又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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