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月亮代表我的心86(1 / 2)

柳轻绮酒品一般,睡相很好。方濯急匆匆赶到时他正在床上躺着,平躺着,像个木板,连声呼噜都不打。

林樊站在一侧,收拾着桌上的东西,看起来也是刚到不久。见到方濯火急火燎地一脚跨进门里,原本正在拿着壶准备去烧水的林樊也吓了一跳,幸好手还算稳,壶没掉在地上,否则吵醒了柳轻绮,又是一场惨案。

“我去给师叔弄点醒酒汤。”

洛笙在身后小声说。方濯下意识说:“麻烦你了。”

“这位是……?”

洛笙冲他行一行礼,低着头迅速地走了。方濯说:“我师妹。”

林樊的目光一直追着洛笙的背影,直至她快步消失在拐角处。方濯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出来说。两人站在屋外,此刻已是天光大暗、月明星稀。遥远的庭院像是身处世外,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人走在路上。林樊跟他简单说了一下柳轻绮的情况,好在他在路上没有迷路,顺着一条大道找回了自己住的客房,又凭着记忆跌跌撞撞摸到方濯的住处——而让他感到非常震惊的是,方濯竟然没给房门上锁。

“上什么锁,就算没这茬,我也能想到估计今晚他还是得喝得烂醉。”方濯无奈地笑笑,冲他一抱拳:“多谢了,林少侠,这一路辛苦你,明天请你下山吃饭。”

“都是兄弟,辛苦什么。”

林樊笑着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他说:“是我多谢你才对。我……我不能喝醉,喝醉了之后想什么做什么就不受自己管控了。差点伤到你,真的很抱歉。”

“我不怪你,你也不用和我道歉,反正你没伤着我,咱们就算切磋,别放心上。”方濯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过少侠你以后要多多留心,你的酒量可能不是三杯,而是两杯。以后喝酒可要更加仔细量了。”

林樊原本尚神色忧郁,闻言忍不住笑了。他笑着说:“还喝什么呀,以后再也不喝了。”

“那好啊,喝酒到底伤身,此后滴酒不沾,你能活五百岁。”

听闻方濯此言,林樊总算面色稍霁,摇摇头叹口气,有些无奈地笑起来。

此刻夜已更深,宴席上尚不知何谓,不过是确然不能再靠近了,只能明天前去看看情况。方濯谢了林樊,又将前有“恩怨”一带而过,便不再耽误他时间,送他回了屋,又去厨房替他要了点饭来。林樊感念非常,一点要付他钱,方濯推辞不过,只得收了。他不敢在别的地方耽搁太久,送下了林樊,便急匆匆回到自己屋内要去看顾着师尊。洛笙还没回来,他就自己收拾了桌子,将烛台移到窗台上,又依着魏涯山的嘱咐,将所有带着尖利棱角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他不知道还能往哪放,只能掀开一块地板,里面是只小小的藏物窖,放着几坛酒,那些剪刀、短刃、剑之类的东西,就被他揉一揉塞到这里,当啷几声,随即扣上开口,暗无天日。

洛笙手脚很麻利,回来时方濯刚刚收拾好一切,甚至从柜子里抱出来一床新被子给柳轻绮盖上——这是他的备用被子,不过方濯从来不用,若他白日里清洗了被褥、晚上无物可盖时,他就不盖。夏天随便扯件衣服了事,冬天就扯几件厚的,年轻不怕折腾,顶多第二天打两个喷嚏,再不济头疼一上午,中午也就好了。故而这床被子是绝对的干净清新,前两天他刚抱出去晒过,由于很担心它会长虫子,所以经常做一些对被子非常有利的工作。林樊可能是害羞,又可能是觉得不妥当,没给他脱鞋。好在柳轻绮睡得像个纸片儿,跟方才大相径庭,一声也不响,方濯仔仔细细给他收拾了一下全身,又解开发带,将被子掖好。门口传来吱呀一声轻响,有人踩在门框上轻飘飘地进了屋,方濯转头一看,正是洛笙,手里端着一只瓷碗,走得很小心翼翼。

“多谢多谢。”

方濯接了碗。此刻那汤见了一路寒冬夜色,从滚烫变得正温热,吹都不用吹。只是这醒酒汤长得有点奇怪,不太像以往振鹭山的传统醒酒法——那几位厨师比较墨守成规,从来只做一种汤,有时早上吃饭打汤时,方濯都能窥得两眼醒酒汤的影子。

他腾出一只手,分外小心地将柳轻绮扶起来,把碗抵在他的唇边,一点点喂他喝下去。柳轻绮整个人瘫在他的手臂里,安详地闭着双眼,却在嘴唇被强行濡湿时微微一皱眉,挣扎了一下。

“哎,师尊。”方濯心平气和地等着,“张张嘴。”

柳轻绮的喉结蠕动两下。他没有睁开眼睛的力气,却依旧有骂人的心:“滚。”

“喝吧,不喝一会儿还得吐。”

方濯用碗沿磕着他的嘴唇,硬生生给他灌了下去。柳轻绮随着动作不得已而抬起下巴,紧紧皱着眉头,很不甘愿地一口口往下吞,手上攥成了拳,似乎要招呼到方濯的脸上,但因实在没有力气而作罢,听天由命地任由方濯灌了他半碗汤。

方濯到底还没勇到敢把一整碗醒酒汤全倒进去的地步,看着差不多了就停手。柳轻绮的背脊猛地一弯,被呛得咳嗽了好几声,他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去,将头靠在方濯的肩膀上。方濯拍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柳轻绮醉意裹着怒意,眉毛紧紧拧着,看上去分外痛苦。好一会儿他才虚弱地安静下来,抬手推推方濯,闷着声音说:“你小子……”

“睡吧。”

方濯说。他把柳轻绮放下,替他盖好被子。柳轻绮像是醒了,又像是没醒。他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来,抓住了方濯的手,晃了晃。他闭着眼睛,慢吞吞地说:“你不陪陪我?”

“我陪你没用,以往我是陪着你,和你说话,可我刚说一句话,你就睡着了。”

“这回不会了。”柳轻绮的头往旁边一歪。

方濯坐在床边,观察他。几息之后他站起来,平静地说:“睡着了。”

他转身将碗放到桌上,那儿还留着半碗汤,注定只能倒掉,或者一会儿他自己喝。柳轻绮缩在他的被子里,只留一颗头在外面,安详万分。就算他喝醉了也照样呼吸很轻,让人一时搞不明白他到底是确实睡着了还是有意为之。方濯站在桌边看了他一会儿,转过头去,又看到了洛笙。

洛笙两只手缩在小腹前,紧紧地绞在一起。她有些出神地望着床上的柳轻绮,直至方濯喊她,才如梦初醒般转过头。

“师兄,”她慌忙说,“我、用我去给师叔打盆热水擦擦脸吗?”

“这是什么话,已经很麻烦你了。”

方濯笑一笑,让洛笙坐,他去泡茶。洛笙不坐,她看上去急着要走,但却迟迟未动步。

他有些疑惑地看她。洛笙微微低着头,眼神一会儿飘向方濯,一会儿又落到柳轻绮身上,两边看了一会儿。最后下定决心似的,垂着脑袋,轻声说:

“方濯师兄,要不,还是让我来照顾师叔吧。”

方濯眨眨眼,似乎是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洛笙抿着嘴唇,又沉默下来。她的手指紧紧绞着上衣的边缘,将头埋在胸前,似是不敢呼吸。

屋里一时陷入了一阵尴尬的寂静。方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就要站起身来。他心漏跳了一拍,随即便清清楚楚听到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在这死寂的房中显得格外明晰。他磕磕绊绊地问道:“你、你不会是——”

“没有!”洛笙慌忙说,“我、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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