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惆怅的内心2.082(2 / 2)

祝鸣妤这回没说话,也没动静,只任由顾清霁带着走,看着脚下的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她才终于开口:“师姐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

“你也放心,此事只有我知道。”顾清霁笑眯眯地安抚她,两人手挽着手,又说了两句什么话,便亲亲密密地朝着殿里走去了。

唯剩方濯跟在身后,走了一段路,便不动声色地停下观察了一会儿,直至姊妹俩完全不知所谓,直了进殿去了,才终于确信,他确实是被她俩给忘了。

他抱着剑,看着那处辉煌灯火方向沉默一阵,随即便低头笑了笑,为先前的所有事,也为此哭笑不得的莫名的际遇。大抵说话声音温柔的人天生就有着安抚他人心事的能力,顾清霁说一说话,虽然未曾聚焦于方濯心中这万千青丝之中的任意一条,却依旧让他感觉到心思不再那么浮动,而是平和许多。

他看着骁澜殿,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方才顾清霁的话来,心下里还有些吃惊,其里带着点儿微微的兴奋:祝鸣妤和云婳婉吵架了?这可真是千年难遇,祝鸣妤对待云婳婉的态度那是绝对的服从和从未有过异议的忠诚,怎么,她俩也能吵架?

他在这儿想了一会儿,想到祝鸣妤和云婳婉的相处模式,便觉得似乎自己与柳轻绮之间的这点小小的矛盾已经算不了什么了,她们都能吵架,那他与师尊之间会有分歧也是常事。或许是这样自我安慰了一下,总之是叫他心里好受些,方濯收拾了一下心思,又整理了一下表情,将自己拾掇的人模狗样昂首挺胸的样子,抬脚便大步朝着骁澜殿走去。

但好事亦不如他所料那般顺利,就在他踏步上阶、即将进入骁澜殿时,突然听到旁边有动静。似乎是谁和谁正在说话,他跨出去的一步收了回来,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探一探头,又绕过殿门走到旁侧回廊处,意图去瞧瞧是谁在聊天。他发誓自己只是好奇,他只是想看一看在振鹭山掌门的灵台门前嘀嘀咕咕蝇营狗苟的究竟是谁,谁料找到了声音来源,探头过去一看可了不得:柳轻绮正和叶云盏摆桌于回廊上,你一杯我一杯,你一杯我一杯。方才的声音也不是他俩说话传出来的,而是叶云盏肩头蹲的着个小玩意儿:那赫然是一只鹦鹉,脚爪死死地抓着叶云盏的肩膀,喙抵着叶云盏的头顶呼来喝去,头一点一点的,口中还在不停地叫道:

“三个点,四个二,赚三百万!三个点,四个二,赚三百万!”

他听得一头雾水,正奇怪这不知从哪儿来的鹦鹉又是为啥会说这话,便悄悄又凑近一点,扒着墙角往那边拼命探过头去,以图看到桌上除了酒是否还有别的东西。只是确然离得远,他们俩是缩在回廊拐角最远处摆的桌,无论怎么样也看不到。但就凭这两人对坐的悍然姿势、以手撑脸之凝重神情,便能知道那桌上绝对放着什么东西。但师尊到底是师尊,始终是方濯的好师尊,完全不需这位什么也看不见的徒弟猜测什么,不出两个呼吸,他便猛地一抽手,随即把什么东西往桌上一甩,大声道:

“该你了!”

“该我了?”叶云盏嘿嘿乱笑,“你确定你猜得对?”

“等着瞧。”柳轻绮说,“赶紧的。”

叶云盏仔细瞧着他手里的东西,过一阵子又抽出几张来,啪地放到了桌上。两人对视一会儿,以手抵着桌面,敲了三下桌子,一同将那上面的玩意儿揭开。

“哈哈!”柳轻绮向后一仰,连带着椅子翻了一下,将手里的东西尽数散在桌上。

“啊!”这是叶云盏的惨叫声。

他嘟嘟囔囔地叫唤:“怎么是我小呢?不可能啊!”

“猜错了就是猜错了,不许反悔,”柳轻绮将酒壶往那边一推,“喝。”

叶云盏不情不愿地拿了酒壶就要往嘴里倒。柳轻绮制止了他:“倒杯子里,一会儿给你喝没了。”

“我都连输三把了!”叶云盏嚷嚷,“喝点儿怎么了?一会儿我又不做报告。”

“掌门师兄看见了要揍你,”柳轻绮善意提醒,“你不会醉,但是味道有。”

“我赶紧回去换身嘛。”

“哪来得及啊?”

两人嘟嘟囔囔呜呜泱泱在那儿又不知道说了什么,方濯就此对话,却一下子明白了他们在干什么,当即眼前一黑: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结果这两人却躲在回廊里打牌!再看叶云盏肩头上那只鹦鹉,怎么叫活力四射前后摇晃,分明是冻的,在叶云盏肩膀上咯咯咯响个不停。他俩在那说些没用的话,叶云盏借酒消愁,咣咣往自己嘴里倒酒,那鹦鹉就蹲在那儿,扯着嗓子一个劲儿地喊:

“不可能啊!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柳轻绮哈哈大笑,叶云盏抬手拍了那鹦鹉脑袋一下,恶声恶气地说:“不许叫了!”

“你打它干嘛?没一点爱心。”柳轻绮抬手拢了牌,端起旁边的杯子抿了一口。叶云盏说:“再来!”

“马上要开始了。”柳轻绮婉拒。

“这回必赢你,师兄。”叶云盏从他手中夺过牌来,在桌上胡乱抹了一把,口中还道,“之前跟人家玩叶子戏,我就从来没输过,这回是手下留情了,下把不送了。”

“下把不送了?”柳轻绮撑着头,笑嘻嘻地看他。

“不送了!”

叶云盏豪情壮志,将牌拢到一起又叠好,啪地往桌上一放,抬手又抽了一张:“再来一把,咱们就进去。”

柳轻绮一撇嘴,接了招,也抬手摸了一把,放在手里一看,嘴里啧啧两声,看上去是很满意。

“这牌不错啊。”

一个声音骤然从身后响起,柳轻绮一时不察,得意忘形,下意识回应道:“是不错啊,这把必又是我赢了。”

“放屁吧你,”叶云盏说,“运气好还能好五把的?怎么着这第五把也得是我的了,你看我这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抬起头看向柳轻绮身后,剩下的话全切断在嗓子里。柳轻绮也骤然反应过来,捏着牌在原地坐了一会儿,似乎是认真思考了一段时间,再转过头去,看着叶云盏所看的方向,意味深长地抿紧了嘴唇。

方濯呢,他也抱着肩膀站在回廊的另一侧,平静地看着魏涯山在几息前悄无声息地走到柳轻绮的身后,背过手宛如一位老大爷,俯身瞧着柳轻绮手中的牌好一会儿,面容冷静,眼神慈爱,如同在看自己最疼爱的孙子那般慈祥无匹。

柳轻绮看着他,他看着柳轻绮。魏涯山说:“今年的压岁钱没了。”

他转身施施然便要走。柳轻绮倏地站了起来,同时叶云盏也丢了牌,从身后扑来,一把抱住了魏涯山的脖子,凄惨的声音一时响彻整个回廊:

“别!爹,千万别,你是我亲爹!钱这个东西可是万万不能不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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