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封刀的天分66(2 / 2)

“封少侠好心胸,不愧英雄出少年,在下佩服!”

“不,该佩服的应该是方少侠,”封刀冲他一拱手,义正辞严道,“方少侠后来仗义出手,与那明光派姜玄阳一战得胜,不仅替我逍影门报了仇,也为修真界各大门派讨回了面子。我们虽不敢自诩名门正派,但是也是以正义和从善为先,方少侠这一架正好打了它灵山明光派的脸,旁门左道到底上不得台面,修真界还是由像方少侠这样的正义侠士所支撑,善恶有分,一如云泥之别。”

“没有没有,我算什么,还是得是封少侠,那个花斑眼虽然没有什么品德可言,但是封少侠却是对上他的第一人,吃了他一记暗算却仍不肯服输,斗争到底,这才是我辈典范。”

“我在方少侠面前,所行也实在是微不足道、藐兹一身。明光派便是冲着要抹黑修真界名声而去的,方少侠以及诸位师兄师姐为了修真界而出此手,不仅替各门派解了围,还维护了界内大义,如此丰功伟绩、赫赫战功,实在令我辈自愧不如、心悦诚服。”

“没没没,真不算什么,别这么说……”方濯快把茶杯吞下去了,他叼着杯子边缘,也不嫌烫了,急急地喝了两口,又被热茶烘得喉咙一阵痛,脸色不动声色地扭曲两分,心底里早就叫苦不迭。他本来看着封刀台上风光自信,台底下这么腼腆害羞,便以为他是内向一派,估计不太喜欢一口气说太多的话的这种,可万万没想到这人演讲和平素里说话是一点儿也没相同的地方,张嘴就来不说,还特别能上升,从一场擂台赛就能升到“修真界尊严保卫战”的高度,若是平素一件小事就能被他说成是青少年的品德教育问题,方濯也不会觉得奇怪。

方濯叹了口气,拿茶杯掩着自己的神色,猛吞了两口,觉得难受。他快说不下去了。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简直就想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这人的知识存量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能脱口而出这么多成语?

方濯自认自己的文学天赋不是很高,平常写作文说话或者是表述什么事情,只要能说清楚就行了,是不是流水账没关系,能写出流水账来他就很满意,无所谓文采或者是意义拔高之类,他没有这样的意识,也自然不会对这方面感兴趣。他对阅读的兴趣仅限于读点儿不让看的官能小说和话本子,正经看过的书没多少,而这样对比而来,封刀大概就是一位坚定的文学爱好者,说不定他还自己写,写的绝对不是官能小说,也不是话本子。

封刀还看着他,坚毅的目光里硬生生叫方濯看出了些许“请教阁下高招”的气势来,还等待着他的出招,可谓是对对手展示了十足的尊重。

这回倒是方濯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了,封刀的目光就好像一把钝刀一样抵在他的侧脸,把他看得心肝脾肺肾一起连着钩地颤,心头那点奉承话早就被扒了个干干净净,硬挤也就只能挤出点魏涯山之前教过的客套套路来。但问题是,魏涯山教的是给七老八十的老修真界前辈准备的,不是给封刀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准备的,他总不能按照魏涯山说的摆出一副尊敬姿势来,俯下上半身三十度角,低声下气、毕恭毕敬,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待到老先生讲完自己的话后,才对他说:

“果然老前辈这么多年来的经验如山高海深,令人受益匪浅,学生必定好好研读,争取继承老先生衣钵。”

这么说话的话,封刀绝对会回去写上五百字的作文把他挂在逍影门的墙上示众吧?就此文采看来,估计还能挺生动形象的?

方濯低着头,这一会儿就想到了自己因斗文不过而惨丢老脸的悲惨结局,又想到自己在楼上走着走着路突然撞上墙角的奇异行为,不禁打了个寒颤,几乎料想到了数年之后封刀的弟子若是有机会看见他,跑上来跟他打招呼时,口中说的不是他此后的功绩,而是这一天发生在客栈的所有事。当他的弟子说:

“我知道你,前辈!我师尊曾经说,您喊他老先生!”

方濯深吸一口气,恋恋不舍地将茶杯放到桌上,又突然觉得这样轻柔没有气势,于是再次拿起茶杯,又咣地一声敲了上去。他抬起头,对上封刀的目光,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视死如归一般说道:

“我可以帮你联系顾师姐,这样你回逍影门后也可以给她写信,圆满你要表达谢意的愿望。”

果不其然,封刀的眼神原本坚毅无比,像是要扛着刀立马上战场砍掉两个魔兽的脑袋,闻言便突然如泄了气的气球,噗的一下软下去了。

他避开方濯的目光,声音也小了一半,说道:“这……有劳方少侠。”

“不有劳,”方濯严肃地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封刀说:“什么条件?”

“你不要告诉师姐这件事是我干的。”方濯看着他。

“好说,”封刀的脸色明显放松了下来,没犹豫,一口应下,“你帮我的忙,我帮你保密,这是理所应当的。”

“多谢。”方濯心想,“理所应当”,又一个成语,封刀应当去参加修真界成语大赛,如果会有这个比赛的话。他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个忙要你帮忙帮。不过你不帮也没关系。”

封刀道:“方少侠帮了在下这么大的忙,在下自然是没有推脱的理由。少侠说便是。”

方濯左右看了看,确保没人在关注他们这边的谈话,深吸一口气,凑近封刀,小声说:“我要你帮忙一会儿拦着门,若是仁城城主来了,不要让他进来,我带我师尊从后门走,事一成,我会给你传音,那时你就可以找个借口离开,或者是让他们进来。”

“仁城城主?”封刀愣一愣,随即瞪大了眼睛,“等一下,难道之前他们说的那个走火入魔的徒弟就是你?”

方濯早在楼上就想到这件事绝对没有办法隐瞒,人那么多,嘴巴就那么多,尽管封刀这两日一直卧床,可必然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他捏捏鼻梁,深知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解释也是没有必要的,便对封刀说:“这件事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但我急需有人帮忙。我振鹭山留在客栈人不多了,只有我、我师弟还有我师叔,再一个就是我师尊,他……你也听说了他受伤了,所以仁城城主要来见他,但我们不见城主。”

封刀眨眨眼,从一开始他就听得很认真,听到“受伤”二字以后,又露出了某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悄悄地看了方濯一眼,似乎在说“你小子”。但他好歹还是给这位朋友留了点面子(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那个还没个名儿的地址),没细问,便神色复杂地瞧着他,点了点头。

“我能帮忙,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但是……谢谢你愿意帮我。”

方濯松了口气:“也谢谢你愿意帮我。这件事结束之后,欢迎你来振鹭山,我请你喝酒。”

“不用了,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封刀笑笑,指指自己的心口,“感激涕零了。”

两人拍了拍巴掌,意思是就此齐心,封刀帮忙,方濯回馈。方濯算了算时间,距离仁城城主说好的要来的点还有半个时辰,过一阵子他就要上楼喊柳轻绮起身,提早做准备。只是封刀对振鹭山的事情有些好奇,没妄自猜测为什么一夜之间振鹭山突然走了这么多人,但是却问到了留下的人,方濯一一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说到叶云盏的时候,方濯也没怎么多想,顺口道:

“他是我们门派东山门的门主,比我师尊还小两岁,你见了他,其实就会发现咱们年纪都差不多。他挺能喝酒的,千杯不醉,要是你来振鹭山,可以喊上他一起玩。”

“千杯不醉?这么厉害,”封刀笑了,举起两根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就只能喝两杯。”

方濯笑道:“他是厉害,整座山都喝不过他。而且他不仅酒量厉害,实力也很强,在我们派能排到前三位置,为此他经常翘鼻子,说我——”

他突然顿住了。一提到叶云盏,不细想还好,一跟别人介绍他,脑袋动起来了,一种颇具有指引意味的观念便骤然涌上心头。

他闭了嘴,转头看着封刀,心头一阵复杂。估计是面部表情没有管理好,显得有些奇怪,封刀也放下了茶杯,下意识坐直了身,试探性地问道:“方少侠,怎么了……?”

方濯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正在左摇右晃。他的脑门有点发热,喉结又跳个不停,胃和头一起微微地疼了起来。他摆摆手,有些苍白地说了句没事,在封刀颇为关怀与惊恐的目光之下转过头去,一半牙齿咬住了,另一半磨了起来,深吸一口气让胸口的疼痛渐渐纾解一些,缓慢而又阴森无比地想道:

最开始出手救封刀的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叶云盏来着?

那最开始导致他突然扑到柳轻绮身上使得柳轻绮腰伤复发变成一张平面纸的人,是不是也是他叶云盏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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