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捣鬼的人54(1 / 2)

大部分选手在结束了擂台赛之后都会选择从楼梯再走上观景台,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如果在观景台上再纵身,很难不说可能会出现半途撒气从天而降的情况。这些孩子们十分难能可贵的就是大部分都对自己有着充分的认知,因而实则在擂台赛上,虽然也有输赢,但整体实力是差不了多少的。你伤了我这段经脉,我就必然会耗你大部分体力,谁也别想风风光光地下台再跃上观景台,要是你敢,保管半路会漏油。

不过要是一定要逞这个强,非得从擂台上往观景台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需要一个滑翔翼,背到身上,栓绳一拉,啪地往上一窜,就可以平稳实现飞天梦,并且想落哪落哪。不过唯一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这滑翔翼往哪放,而放哪似乎都不太美观,所以在这个问题被解决之前,基本上没人使用滑翔翼。

现在便只待一个一心一意想要解决下台时并不是那么帅的问题的勇士,想出一个既可以保全面子又可以实现嘚瑟心态的完美的方法,解掉如此死结,让修真界的人人都有逼可装。

方濯顺着楼梯往上走,很快便消失在了一片黑暗里。同时振鹭山和明光派动起手来,明光派上跳下几个弟子,抢着要去救姜玄阳,而君守月冲在最前面,和几个师兄弟第一个跑到入口处,正巧在那儿截住了他。

方濯脸上淌着汗,手里滴着血,半身衣服湿透了,从拐角处慢慢走上来的时候,衣角的血已经干了,沾在衣袍边缘的花纹上,随着步履前行,似是摇摇欲坠。

他虽然没怎么受内伤,但是手上一道血痕确实是极为恐怖,几个孩子围在一起不知道怎么办,只廖岑寒还知道去找人,扯着嗓子往回喊:

“师尊!师尊!师兄受伤了!”

方濯失血有点多,脸色有些苍白了。他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拍了廖岑寒一把,勉强笑道:“别喊,丢人。”

“你血流太多了,”祝鸣妤道,“先回客栈包扎。”

方濯向来不是愿意逞强的人,在能得到救治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吝啬于自己对健康和生命安全的无限追求。祁新雪没来,回风门下的弟子们也就没来,毕竟他们主修疗愈,上不了擂台赛。由是赶紧回去找医生,几个大的浩浩荡荡的推着他走了,君守月趴在最前面,还在说他:

“你刚刚拿手握刀都把我吓死了!你怎么想的呀,万一把你手切下来怎么办?”

那头传来方濯的笑声。

方濯的伤势不容拖延,一行人十分迅速地远去了,方濯没上前来,只在离去的最后一刻,他抬起头,望了柳轻绮那边的方向一眼。

柳轻绮的手掌一直牢牢地按在扶手上,目光追着他的身影,半晌不说话。

云婳婉低声道:“要不我推你过去?”

“不用。”柳轻绮的眼神还停留在观景台的入口,那儿已经是空空如也,几个弟子带着方濯去找医生,叶云盏不在,但他一直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关注着擂台赛,应该很快也会跟上。直至方濯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连半个振鹭山弟子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他的目光才流转回来,落到自己面前的栏杆,手指还没有松力,无意识地紧紧攥着扶手,指节泛出一阵青白。

“我还没问,”那站立在他身边的人终于开了口,正是逍影门的那个长老,此前他出手欲救封刀却被半途截断,找了仁城城主那边没要到说法,便过来拜访柳轻绮和云婳婉,顺势一谢振鹭派解围之恩: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我的腿?”

柳轻绮这才如梦初醒一般,眨眨眼,思绪猛地回到自己身上。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笑道:“不是腿,是腰。”

“你的腰……”

柳轻绮才不会告诉他这就是自己方才那大放异彩的徒弟干的好事。他扇子一指,大大咧咧地往后一仰,将整个下半身暴露在逍影门长老之前,请君细究:“瘫了。”

逍影门长老叹口气,笑了笑。他其实是个脾气不错的人,只是方才见着封刀将有生命危险、又半路被那明光派掌门气个半死才如此失态,如今一来,已经恢复了他平常温文尔雅的样子,手里搭着一把长剑,袖子低垂着遮住手指,一身褐色长袍隐匿于山间,显得格外沉静。

这是一个看上去有四十岁的中年人,虽然还没有蓄胡,但脸上已经依稀可见几道皱纹。眼尾数道波涛似的随着动作晃来晃去,轻轻一眯随着皮肉消失不见一瞬,又即刻间被映衬得更为清晰。他来的时候正巧碰上方濯同姜玄阳对战,跟柳轻绮说了没两句话,目光就都被台上切磋所吸引而去。这儿虽然离得远,但是不妨碍他们听得清,方濯与姜玄阳的对话、两人兵器相撞之时似要迸发出火星的尖锐啸叫,数丈之高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方濯与姜玄阳并不是单方面的碾压,而是打得有来有往,这样的切磋才最有看头。逍影门长老也忍不住噤了声,同柳轻绮一起认真观战了一番,直至那姜玄阳第二次被方濯一掌拍至擂台边缘、引起一阵微弱的呼声时,他才慢慢地开口:

“贵派弟子,前途当真不可限量。”

云婳婉也坐在一侧看,闻言冲他笑了一笑。她说道:“这便是我们轻绮最得意的大弟子,若是一场擂台赛都打不赢,也妄称为我振鹭派数年难遇之武学天才。”

台上方濯与姜玄阳已经再度缠斗到一起,二人难舍难分,似将拉开一段距离,一方便再度倾身而上,两把兵器动若波光,恶狠狠地重新撞到一起,发出阵阵铮然声,令人头皮发麻。

逍影门长老微微一笑道:“这话说得好,剑客不使剑,却是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确然算得上是天才。只天才从来不缺,贵派弟子除了天分,倒还有点别的东西在身上。”

柳轻绮的目光转也不转地盯着擂台,从方濯一离开观景台开始,他的整个注意力就全部凝聚在了擂台上。方才逍影门长老过来同他寒暄两句,他也支支吾吾的浑似没听见,这回倒是抬了头,冷不丁地问道:

“长老这是什么意思?”

“光有天资,而无勤奋,再好的天赋也荒废了,”逍影门长老笑着拍拍他的轮椅背,“老夫可不会对这样的孩子诋毁半分。观微,此子将来必然功名万丈,甚至绝对不在在场任何一位长老之下,你可真算是捡到宝了。”

柳轻绮没说话。他坐在原地,整个人沉静得像是一只停了弦的座钟。方濯在台下如何与人切磋、交手、碰了又离、离了再遇,又是如何逢招、拆招、无孔不入、随机应变,他在擂台打得酣畅淋漓,而擂台之上的人尽收眼底。

柳轻绮这一张柔和的看上去极为温顺的侧脸像是陷入了一种茫然的情绪,这绝对是算不上凝重的,但是看了就是让人不敢呼吸。他始终保持着一个动作坐着,手指像是搭在扶手上,又像是牢牢扣在木屑中间,眼神一把剑般牢牢钉在擂台上,那双眨得很慢的眼皮就是剑柄。他的手一直搭在那儿,直至看到血。柳轻绮的手指猛地收回了袖口,他的身体下意识往前一倾,像是要扶着栏杆站起来,但却又被自己硬生生拦住了。

那张本就白皙的脸变得愈加苍白,连带着脖子也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血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白来。他的神色恹恹,依旧直着身子,脖子却软软地斜下去了。

柳轻绮盯紧了擂台,整个人像是被一把钢钉强行钉在轮椅上。他的声音像是初春一把尚未泛绿的还显虚弱的柳条,慢吞吞地说:

“他这样做,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几人便将目光向下看去:方濯拽着姜玄阳的领子,跪在他身上,抬手将他的后脑往地上磕了几个来回。如果他动作再重一点,姜玄阳不来个物理肝脑涂地,也至少得是个重度脑震荡。他的手明明抓在方濯的手腕,但却如云似的在眼前飘着。逍影门长老说: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有何不好?他们也该有点教训。”

柳轻绮的神思似乎这才从天外终于神游回来:“这姜玄阳说真的,也有几分本事。天资好,刀法也精湛,只为何进了他明光派?”

“老夫便是为了此事而来。”

逡巡半晌,又被一场切磋移走了目光,这三人才终于从方才那场精彩绝伦的比拼中回过神来,逍影门长老提着剑,冲他二人抱一抱拳,声音尽量漫过那漫山遍野的讨论声,让柳轻绮和云婳婉听个明晰:“多谢贵派出手救了我逍影门弟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稍后晚些我会带着封刀亲自前来拜访道谢。”

“不必,你让他好好养伤,跟那什么什么眼对上,我看他伤得可不轻。”

此时观景台上一片闹哄哄的,一半是其他门派在叽叽喳喳地说话讨论,另一半则来自于振鹭山,一大群弟子蜂拥而上,将入口堵得水泄不通。柳轻绮只能从人群的边缘瞧见一点方濯的影子,他的话说到一半,便又接着不往下说了。

逍影门长老看他目光又投向另一侧,头也不用回,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善解人意道:“门主要不先去瞧瞧贵派弟子的伤势?”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