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方濯决定暂时丢掉他的脸52(1 / 2)

顾清霁与祝鸣妤在振鹭山有个别号,叫“雁然双姝”。虽然她们两个不怎么承认这一名号,但这却是振鹭山上下并无异议的:她们俩一人修“缠”流,一人修“斩”流,又年龄相仿,武学造诣不分上下。她们两个也有着自己的一套打法,碰到一起,一个负责禁锢敌手,一个负责一击即杀,若说是雁然门的一大杀器,也未尝不可。

雁然门一共就来了两个弟子,这一下就下去两个,振鹭山弟子中都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方濯顺着人群钻过去,看到叶云盏和柳轻绮在说着什么话。君守月从那边跑过来,想找个宽敞的地方看这擂台上的一举一动,一转头撞上方濯,吓了一跳。

“大师兄!”君守月很兴奋,脸色都微微红了,“有位置吗?有位置给我空一个,我要给师姐加油助威!”

“你去那。”

方濯草草把自己刚才站的地方给君守月指了,匆匆几步走到柳轻绮旁边,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叶云盏一把拉了手腕。

他想说话,但是方濯打断了他:“一会儿明光派肯定还有后手,他们不会如此善罢甘休的,怎么办?”

“灵山明光派此前在大战中发挥了不小的功效,在振鹭山之后,它便是第二个对魔教来犯有反应的门派,当初还光明磊落,怎么如今竟然开始在这种事情上耍伎俩了,”柳轻绮微微皱着眉,神色却很平静,“不过,有清霁和鸣妤在,倒也没什么,也该让他们尝尝苦头。”

“怕的就是有后手,”叶云盏说,“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作妖,可仁城那边却并没有什么反应,就说明咱们已经很难从仁城那边得到什么公正了。有第一次纵容就有第二次出格,三人同战二人事小,怕的是更严重的事。”

云婳婉站在栏杆边紧紧盯着自己徒弟的擂台,没工夫过来跟他们说话。方濯心下里总觉得不好,可具体如何,却又说不出来,只觉得不安。叶云盏看他神色凝重,有意软化一下气氛,笑着抬手揽了他的肩膀:

“担心啊?放心吧,他们再怎么造,也无非那么一点水平。几乎全修真界门派都在这儿,还怕没几个高手?就算他想浑水摸鱼干点别的什么,也不会给他机会的。放心,放心。”

“我不是不放心,”方濯说,“我只是觉得,好像有更严重的事情要发生。”

“首先排除我们会败,”叶云盏笑着说,“她们俩的实力,我是有所领教的。”

振鹭山的雁然剑法比较特殊,它并非是从一开始就分为缠与斩两种流派,而是只有“缠”,身姿优美而体态柔软,在绕指柔的剑影之中如同蟒蛇一般缠上敌人的脖颈。真正的雁然斩流剑法其实很年轻,从云婳婉起始,祝鸣妤是它的第二任传人。

云婳婉上山并不似其他弟子,她不是在山上长大的,方濯只在柳轻绮那儿听说过一点有关云婳婉的传闻。相传她当年上山的时候十六岁,谁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从何而来,又是为何而来,只传闻她当年一身白裙飘然上山,手里提着一柄长剑,走上数道阶梯,站立在山门前。

洒扫弟子第一个发现了她,提着扫帚,目光瞥到了她手里的剑:“来者何人?”

这十六岁的少女微微一笑,轻声说:“我要见你们掌门。”

“掌门不在,有事你可以先同倾天门主说,”弟子很谨慎,“可姑娘若是不说清楚自己的来历,恕在下并不禀报。”

云婳婉也不生气,闻言只是笑笑,随之轻轻抬起了剑。

这成了当时修真界的一个奇事: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上得天下大派振鹭山,与其中数人交手,打了整整一天一夜,却从未落于下风。她看着温和柔弱,实则手中剑坚硬如铁,出招迅猛冷厉,掌掌凶悍,招招致命。

云婳婉十六岁那年打了振鹭山半个山头,踏着这些落败者的目光走向更高的地方。随即她便直接加入振鹭派,虽同当时新一拨内门弟子一辈,拜入雁然门下,却基本没几个人拿她当弟子看,她同当时的雁然门门主亦师亦友,将其特有剑法融入雁然剑法之中,就此开辟了雁然剑法“斩”流。

如今已是十多年过去,当年的神秘少女云婳婉也变成了现在独当一面的雁然门门主,台下顾清霁与祝鸣妤剑锋相抵,又似当年的云婳婉。

顾清霁与祝鸣妤不愧是一对好姐妹、好搭档,进退有度,配合默契,一人在上,另一人绝对正与一侧埋伏,而一人受袭,另一个人正如黄雀在后,瞬间扳回局面。顾清霁只需稍稍一抬手,祝鸣妤就能够很明白她的意思,两人连眼神交流都不需一下,后背相抵一瞬,左侧袭来一道刀光,祝鸣妤就能提剑迎上,二人又再度分离,似乎并不相扰,又实则紧密相连。

凌弦同他的师兄弟虽然招式凶狠,却显然被步步紧逼,已然落了下风。擂台上人影幢幢,五个人生生打出五十个人的架势,顾清霁轻轻一抬剑,那把细剑甫一照过太阳,祝鸣妤便纵身而上,踏着那剑身,一跃而起。

柳轻绮的手攥紧了轮椅扶手,面上浮现出一种奇异的温和来,轻声道:“打得漂亮。”

“让清霁和鸣妤上,我从不为难,”叶云盏笑道,“她们二人是不会输的。”

叶云盏没说错。这场打斗虽然剑拔弩张、分外激烈,刀剑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实则结束得很快,在祝鸣妤踏着顾清霁的剑锋轻盈跃起的瞬间,她掌中瞬间飞出数道飞剑,掌心只一翻,便将它们尽数钉于明光派弟子面前。之前两方相斗,明光派已经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只憋着一口气还没下台投降,如此被一惊,便下意识退后,那利剑数道尽数落于眼前,在侧身回避之时,被顾清霁一把细线从左缠到右,手指一紧,便将他们三个牢牢绑在一起。

三人手臂一撞,脸也一撞。但闻砰的一声,随即摔倒在擂台之上,滚一滚,便从方才打斗时打出来的一个栏杆缺口处摔下擂台。

祝鸣妤轻身落地,静而无声。两人对视一眼,顾清霁冲她微微笑一笑,拉住了她的手。

尘埃落定,胜负已分。

君守月在那头已经快疯了。她扒着栏杆跳个不停,半个身体探下去,扯嗓子叫道:“好!好!”

方濯也忍不住跟着拍手,心中不安随着这一场擂台赛的大捷也渐渐消弭了一些。叶云盏高兴得就好像他自己赢了一样,也不粘着柳轻绮了,一溜烟跑下观景台,似乎要去接人。

而那被运去帐篷检查伤势的封刀目睹了全程,见得二人要走,便忍不住起身,似乎要追上去,幸而师姐师弟们按得比较及时,要不就这样拖着副身子冲上去再在半路散架了也未可知。

他人不能及,目光却随着二人身形来回移动,牢牢黏在顾清霁身上,眼睛半天也不眨一下。

方濯不动声色地瞧了眼明光派那边,掌门已经消失在栏杆边上,不知道到了哪里。几个弟子阴着目光,已经找到了振鹭山在的方向,其中两个交头接耳,似乎在说着什么,随即便放了一个离开座位,另一个接着将目光转回来,却正好碰上方濯的眼神。

两人只是随便一看,方濯也就随便冲他笑一笑,他能保证这笑容里没有半点真诚。

他正在这瞧着,等着顾清霁和祝鸣妤上来问问情况,柳轻绮却突然敲敲扶手,冷不丁出声:“你不跟他来一场?”

方濯一愣:“谁?”

“别装傻,”柳轻绮笑道,“人家都盯着你看好久了,那叫个目光灼灼、情深义重,估计你要是不上去,今晚他连觉都睡不好。”

方濯下意识跟着柳轻绮指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仍是那人,目光炯炯地盯着他那边,眼神说不上是友善,但绝对已经可以称之为阴毒了。

他忍不住笑起来:“我只是偶尔和他对上了眼神,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

“往好处想想,说不定是他喜欢的姑娘爱上你了呢,”柳轻绮懒洋洋地瘫下去,打了个哈欠,“人嘛,总在儿女情长方面失去脑子,我看那样子,估计得跟你有上那么三辈子的情仇。”

“说不定只是他眼睛有毛病呢?”方濯热心提出另一层见解,“看人看不清罢了,所以会这么盯着看着。”

“那为什么总要盯着你看?”

“因为想看到我的美貌,”方濯笑道,“毕竟这张脸,在整个修真界也是找不出来第二张的。”

柳轻绮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掐住自己的人中,没掐活,当场死了。

方濯哈哈大笑。恰此时雁然双姝已经回来,云婳婉笑如春风,第一时间过来接人,几个人热热闹闹地过去了,弟子群蜂拥而上,这俩姑娘给振鹭山挣了份面子回来,人人都很骄傲。

方濯那头也跟着笑,跟柳轻绮又扯两句皮,目光就无意识又瞥到对面去。又看到那人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问题:为什么他总要盯着对面?而为什么对面又总要盯着他?方濯发誓他们之间绝对没有任何关系,如果说他们认识,那也只是瞳孔和瞳孔之间认识,脸完全是陌生的。可能在什么时候上街买菜的时候撞了他一下吧。

可那边的目光一直钉子一样钉在身上,又好像野火一样炙烤着他的脑袋,把方濯烤得心里烦,又手痒痒。

他讨厌人家盯着他看,特殊情况除外。一被这样盯着看一会儿,既难受又莫名其妙,他就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忍不住瞪回去,这冲突就容易在二人之间产生了——有句话说的好么,“你瞅啥”“瞅你咋地”,这典故就是从这眼神交流里来的。

方濯跟他瞅着,他不动弹,他也不动弹。看着看着,他心中火气顿生,可能上辈子就是块烙铁,受不了人家拿眼神钻。

柳轻绮这时在底下适时地说话了:“去看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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