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出大事了44(2 / 2)

解淮于是很难忍耐,黑了脸。不过这事理智一些,实则也怨不得方濯。毕竟这是休息日,而廖岑寒过来找他有一肚子苦水要倾诉,方濯留他喝两杯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这两杯估计得按海碗计算。他唯一的错误大抵就是错误估计了自己以及师弟的酒量,并且没修得未卜先知的能力——但是无论如何,方濯作为观微门下的大弟子,确实是错过了那场重要的会面。会面主要概括如下:

振鹭派掌门魏涯山在振鹭山山门前举行仪式,欢迎渝城城主对振鹭山进行专门拜访。振鹭派掌门魏涯山,倾天门长老解淮,回风门长老祁新雪,德音门长老楼澜等出席欢迎仪式。此前就花岭镇一事魏涯山已向渝城致电,且就花岭镇突然消失一事表示深切的慰问与哀悼。在会上,双方就各种经济以及文化方面的问题交换了意见。此次会议围绕着“花岭镇与燕应叹”的主题进行了深刻讨论,得到了建设性的结果。

魏涯山指出,年过一半,各种事务好坏交织,天下风起云涌,已非昨日之安宁。振鹭山一直以维护修真界和平、保护普通百姓的人身财产安全为宗旨,为修真界和谐建设、门派与城池间和平交流、各大门派互帮互助共同发展做出了尽己可能的努力,事实证明,渝城与振鹭山保持良好关系是历史正确的选择,相信在两位掌门人的携手合作之下,修真界未来的发展一定会更好。

魏涯山强调,振鹭派立派数百年来,向来都是以他人为先。不以他人的利益作为自己发展的垫脚石,也不借助他人的期待巩固地位。振鹭派不负天,不负地,不负修真界,不负普天之下诸位百姓。此后振鹭派愿与渝城携手,共同维护逐风岭地区和平稳定发展,加强在抵御魔界来袭以及经济建设方面的合作,一同迎接更加美好的渝城。

渝城城主表示,自从花岭镇突然消失之后,渝城的经济命脉遭遇了空前绝后的打击。渝城最主要的一条经济链被一场大风彻底摧毁,四处流传的谣言也使得逐风岭地位一落千丈,不少人将其视作不祥的象征,渝城的轻工业以及旅游服务业目前几乎处于停滞状态。而就花岭镇被一场大风卷走之事,渝城城主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表示愿排除干扰,希望振鹭山可以给一个合理的猜想。

魏涯山瞎编说,今年上半叶,振鹭山的业务虽然并不是很多,但也不少。没有一样像花岭镇这样复杂,也没有一件像花岭镇这么棘手。老子仨好苗子都差点栽你手里,你还好意思跟我要解释?你自己怎么不给自己个解释?燕应叹在花岭镇蛰伏了那么久你都不知道,你食何之?你干何之?你思何之?你脑何之?

对此,渝城城主表示:草!

渝城城主瞪大了眼睛,方才的一切气势已经无影无踪,只余在终于听到那一个熟悉的名字之后赫然涌上的某种苍白的血气:“燕应叹?一直在花岭镇?他在花岭镇干什么?”

魏涯山叹了口气,抬手扶住了额头:“不应该先去想想他为什么还没死么。”

“他死不死,现在是没有办法得到结果的,所以想也没用,”这人虽然已经被吓傻了,可脑子好歹还能再用一点,“可是为什么是燕应叹?在我花岭镇?他在花岭镇干什么?老弟,你可别吓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渝城城主浑浑噩噩,左右顾之,却无人能给他答案。他有点急了,手指扣着桌子的边缘,似乎即将就汗落下来。

魏涯山说:“我吓你,有必要吗?燕应叹重出江湖,托的我派中一个弟子捎的信,我们刚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十分震惊。但这确实是真实发生了的,他请我观微长老在一日前往甘棠村与他会面,这样的说法,你还会觉得这是一个假的消息吗?”

渝城城主集中了五倍的注意力。可他的表情却依旧是茫然的。如果有人愿意着笔画下他的神情来,所能见到的一定是一直仓促不安的呆滞的猫头鹰。他喃喃着说:

“燕应叹一直在我城中,可我却全然不知。花岭镇消失是不是也是他搞的鬼?他完全将我渝城给毁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燕应叹想要毁掉一座城池,大抵是没有什么理由的,”魏涯山简略地说,“可能就是你那花岭镇人杰地灵。”

“我不相信这种说法。”

“没有谁是愿意相信的。”面对这老顽固,楼澜依旧保持着他本身的温和,他身后正站着座下二弟子裴安之。两人一前一后并在一块儿,虽长相完全不同,可给人的感觉却正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请城主冷静一下,我们今天请您来,就是要讨论一下解决方法。”

渝城城主瞪起眼睛,目光鹰钩似的朝着楼澜划了一下。他大声说道:“既然如此,那观微应当也长大了。燕应叹要见观微,那整个修真界的筹码就都压在观微一人身上,他怎么没来?”

祁新雪轻声回应他:“观微师弟在花岭镇中受到了较大的创伤,此刻正在静养。”

“静养?静养!燕应叹都快打上门来了,他还静养!他还真躺得下去!”

燕应叹与花岭镇的双重压迫使渝城城主永远处于一种过火的状态,此刻这火气更好似一只鞭炮一样,一点火星跳上去,一点就燃了。可怜的大殿的四壁被他声响的回音所环绕,他拍着桌子站起身来,鞋跟在石砖上踏得啪啪直响,气呼呼地对那卧病在床的年轻人发出鹰隼冲天一般的控诉:

“若他不站出来,那修真界又要完了!掌门!最初他师尊事起,我们看在观微年纪小,便同意了叫你们振鹭山看着他养着他,可没想到过燕应叹还有死而复生的一天!燕应叹什么德行,你也知道。那就是一只磨牙吮血的畜生,一条养不熟的狗。一天三顿血都不够他喝的!他要找观微寻仇,怎么可能放得过其他门派与城池?老弟,到了这时候,你怎么不早说!他观微也是真坐得住!哎呀!”

这一声“哎呀”是真情实感的流露,如果手里有拐杖,想必渝城城主就已经将那杖子牢牢地嵌入石缝之间,以此来表明他的愤怒。当然,这不公的控诉自然有一半是由年龄所造成的,年长者们总是对世事有着自己的看法,而这种看法往往会渗入到他们的言语中成为新型的人生经验。所以也不好说他什么——天底下的年长者都有这个毛病。批判总是由丰富的社会经验所送出的。此刻,这渝城城主便是批判者的候选人,他就好像在打量一篇拙劣的文章一样站在大殿正中央,面前的一切都是文章之中的千疮百孔的文字,正不歇地、愤怒地、隐忍而沉重地跳跃着。发火的篇章是魏涯山,他蹩脚的文笔之下却藏满了数年前的怒气。但他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所递出来的依旧是清泉一样温顺优雅的声音,这是一种美德。基于这种美德,他虽然声音低沉,却依旧是尽量平心静气地对城主说道:

“当年白华门遇袭,派弟子拼死送出消息,可以说已经做了充足的预警,可就算这样,各大城池以及门派几乎毫无动静,在白华门被屠戮一空的时候,各大门派的掌门与城主也躺得下去。”

城主瞪起眼睛,汗液似乎洗得他的侧脸也白了两分。这回他倒是像一只斗败了的鸡了。

四下眼睛都看着他。人人似乎转过了头去,人人的目光却又似乎都凝聚在他身上。避讳与问询形成了一种谨慎的平衡。城主用那不存在的权杖敲敲地面,还在尝试分辨。

“但此事涉及观微,过往之事暂且不提,如今燕应叹又江湖重现,观微他至少也得——”

“城主说的是对的,此事涉及我振鹭山观微门,若是一直缩头不见,也非君子所为。”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由远及近,突然而不突兀。那是一种独有的温和而极具亲和力的嗓音,以及剥去了数日前的沙哑,春风一样清净地在地砖上跳了跳。柳轻绮晃着扇子走进来,眉目温顺地展开,瞥见城主的那一刻,先俯身冲他行了个礼。接着扇子一合,落在掌心之中敲了敲,柳轻绮的目光落到一侧站着的小弟子身上,扇柄轻轻往前一送,像是打散了一丛莹白的绒花。城主的目光半是惊惧半是疑惑地看着他,柳轻绮只当没看见,微微笑着对小弟子说道:

“来,给城主大人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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