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知道燕应叹到底是谁42(1 / 2)

方濯听了这些事,只是沉默。魏涯山也只是沉默。现在在魏涯山面前坐着的便是这两个人,在一听到“二百两”这个字眼的时候,他就把其他弟子全部赶走了。

这回坐在那灵台门前的便真的只有三个人了。祝鸣妤正接着说将那位赏翠楼里遇见的姑娘带走的事。她很不适合讲故事,语句干巴巴的,纯属平铺直叙,一点意思也没有。只是洛笙这姑娘本身的故事比较曲折罢了。祝鸣妤说:

“那位姑娘,没有了解她叫什么。接出来后她说她有情郎,我便送到她情郎那去了。给了二两银子坐车费,当晚把他们送出城去。”

魏涯山听到“二两银子”,又一下子掐住了人中。方濯追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便回程,洛笙没有亲人,所以接回了振鹭山。”祝鸣妤言简意赅,故事讲完了。

“结束了?”

“嗯。”

祝鸣妤今日的说话量大抵于此告一段落。方濯点点头,有点失望。他还没问那姑娘的情郎长什么样呢,说真的,看的话本子多了,就是对这些与偷情有关的字眼感兴趣。这倒是有好处,至少人是得接点地气的嘛;但接地气太多了,就容易变成草梗,故而还是得谨慎些。

两人都盯着她,魏涯山不知该说什么,祝鸣妤也开始不知该说什么了。方濯是一路上听着跟她一块儿来的灵台门,反正他也没别的什么事,索性便一路听了故事来。听到最后,只是唏嘘,觉得这姑娘真是惨。由是如此,整个屋中只听得见他一个人唉声叹气的响声。

“救一个,救两个,救不了三个。救是救不干净的,杜绝又不可能。”

魏涯山说:“世界上莫名奇妙的事情多了,你总不能一一解决明白。能救一个就是一个,至少洛笙这会儿不用死在破庙里了。”

他这么说,便表示已经表明愿意让洛笙留在振鹭山。他又问了名字是何两个字,叫人登了簿子,表明明后两日会安排洛笙进入外门跟着那些小弟子们一起学习。又问到这姑娘是何年何月生人,祝鸣妤只报了个时间:洛城饥荒那一年,老板娘说她七岁。魏涯山喊人拿了笔来,照着大事件算了算,却算出来若是情报属实,洛笙应当是已经二十二岁了。

“二十二岁?”

洛笙那身形看着也就十七岁的体量。祝鸣妤也道:“她喊了我一路姐姐,原来是比我还大一岁。”

魏涯山笑道:“大不大的,这件事情不重要。反正她进了咱们山,就是你们的师妹,这个不分年龄。以后还得喊你师姐的。”

“也还得喊守月师姐,”方濯笑吟吟地说,“这回算是圆了她的梦了。”

祝鸣妤任务完成,简单又与魏涯山报告两句,便转头要出灵台门。魏涯山却突然从后面喊住了她。

祝鸣妤回身:“掌门师叔还有什么吩咐?”

“哦,没有,不是什么大事。”魏涯山用手轻轻摸摸鼻子,手一放下,便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看着祝鸣妤。

祝鸣妤站定原处等着魏涯山吩咐。方濯站在一边,原本打算同祝鸣妤一起离开,却突然感觉到什么,忙拱手行礼道:“既然是喊师姐有事,那么弟子便先告退了,师尊还在庭影居等着弟子回去,请掌门师叔海涵。”

“不,不,你留在这儿,”魏涯山说,“我还有事跟你讲。”

方濯顿了一顿,转头看向祝鸣妤,爱莫能助。

他垫着脚,慢吞吞地回了座位上,还没来得及坐下,便听得魏涯山说:“鸣妤呀,这个,救人是好事,仗义疏财也是好事,但咱们下次能不能注意一下,师叔的意思就是,稍稍有些节制?”

祝鸣妤微微眯了眼,探究地看着他。

“也不是别的意思,你这样做是很好的,但是,”魏涯山诚恳地说,“少花点吧,咱们山没钱。”

“咱们山没钱咱们山没钱,我知道咱们山没钱,咱们山的馒头都是化缘化来的,屋子都是好心的村民出钱出人盖的,我盖的被子都是您一针一线给我缝的,行吗?您大晚上的,点着盏灯,坐在窗户前头,缝啊缝啊缝啊,看啊看啊看啊,是那么辛苦,是那么无助,为的只是让振鹭山上下有床被子盖,为的只是让弟子们有口吃的,不用天天吃窝头就凉水,不用天天跑地里头去挖野菜……哦咱们没野菜是吧,好吧!不用天天喝雪吃木枝……”

“不是,不是,也不能这么说,”魏涯山有点不好意思,“也没这么穷吧。”

柳轻绮拢着被子坐在床上,头发乱得像只鸡窝。他用那双睡肿了的眼睛无奈地看了魏涯山一眼:“你也知道没这么穷啊,没这么穷你天天在我面前叨叨这么多干什么?师兄,人的精神是有限的,我在这儿想着要挣钱,您就别在那边说挣不着钱。咱们好歹也算是一个大派,挣不着钱那像话吗?随便找拨人拿着东西到山底下表演胸口碎大石都能挣钱。师兄,你真的,别太焦虑了,不就是没钱吗?没钱、没钱那忍着不就行了。”

“忍着像话吗。”

“忍着是不像话,可您大早上的跑到我屋子里来哭穷像话吗?”

“大早上吗?”

魏涯山一句话把柳轻绮给问住了。他抬手有些焦躁地顺顺头发,扯了嗓子喊一声:“岑寒!”

“哎!”廖岑寒跟个兔子似的蹦了进来,很欢快地喊了一声,“师尊,什么安排!”

“现在是什么时辰?”

“早过巳时了,午饭都快做好了!”廖岑寒为人动作麻利,嘴上也快,“师尊师叔要用膳吗?弟子给你们端过来!”

魏涯山微微一耸肩,转头看向柳轻绮。柳轻绮也不急,只拿眼睛盯着廖岑寒看,说:“巳时吗?”

廖岑寒全然不查:“是呀!”

柳轻绮说:“真的吗?”

廖岑寒站在原地愣了愣,突然跳起来。柳轻绮不声不响地窝回床上去,有点得意地一瞧魏涯山。却突然听到廖岑寒小鞭炮似的声音猛地从窗外炸了开来:

“师尊!是巳时!没看错的!”

柳轻绮:“……”

在廖岑寒完整且明确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又兴高采烈地跑进屋子来的时候,迎接的便是柳轻绮那一张平静而从容的无喜无悲的脸。

他的目光盯着廖岑寒的脚,半晌没说话。

廖岑寒被他的目光盯得有点发毛。他半信半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一双靴子,黑色的,很配裤子。裤子也是黑色的,很配外袍。他今天又没穿那件一走到路上就会吸引万众目光的品红色的上衣(方濯说他穿那个有点像一尾长了腿的锦鲤,经常怂恿他多穿),又没戴那个勾了蓝线的金灿灿的铁帽子,全身上下正常的不行,柳轻绮到底在看什么?

再看魏涯山,目光也是游移不定,左瞧瞧柳轻绮,右看看廖岑寒,看了半晌,只能冲廖岑寒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廖岑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行了个礼,迷迷糊糊地便要出门。

出门前他才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脚,确信那上面确实是没长蘑菇或者是青苔之类的东西,正欲离开,却突然听到柳轻绮从身后喊他。

“你等等。”

廖岑寒对他也向来是言听计从:“师尊,还有什么吩咐?”

柳轻绮说:“你刚刚是不是左脚进的门?”

廖岑寒眨眨眼:“是,是啊。”

“从现在开始观微门下不允许左脚进门,”柳轻绮干脆地说,“你自己去办离门报告吧。”

廖岑寒眼睛都瞪起来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师尊,我?左脚?”

“这是什么时候的规矩?”

“刚刚。”柳轻绮说。

廖岑寒吞了口唾沫:“不是,师尊,”他还妄想与柳轻绮理论,往前跨了一步回到屋中,“您有这个规矩,是不是得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左脚不能进门我没意见,但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与此同时,柳轻绮的目光又落回了方才所在的位置,他神色不明地盯着廖岑寒刚踏进来的那只左脚看了一会儿,抬起头,冲他挑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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