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这喝药多是一件美事啊35(2 / 2)

“原来如此,观微师叔身体无恙就好,那我们也能放放心。”因着这阵没什么话题的对白,裴安之难免有些僵硬地笑笑,温声道,“师尊之前还提到呢,说想找个机会去拜访一下观微师叔,若是师叔身体不适,那便不多打扰,改日吧。”

方濯接了裴安之的好意,闻言笑道:“德音师叔若是想来随时可以来,我师尊他只是体力消耗巨大,需要多睡觉,实则身体没什么损伤,天天憋在屋子里都快给他憋出毛病来了,若是德音师叔能去陪他说说话,估计他能高兴得当天就从床上跳起来。”

“观微师叔不爱清静,这样在屋里拘着他,确实是辛苦,”裴安之也笑道,“由是这般,那我便回去禀告师尊,不过两日便来拜访。不过你这是要去哪里?看你行色匆匆,莫非是要去为观微师叔取药吗?”

方濯一听便一头雾水,谁给他的眼睛看到自己是“行色匆匆”了?不过他也知道裴安之是为了防止气氛太尴尬而硬找的话题,自己自然也不能叫他的话掉地上,为了保证自己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急迫,他还展颜笑了笑:“哦,不是。我要去万剑峰,师尊喊我去挑剑。”

裴安之的目光下意识落到了方濯手里的剑柄上,点了点头,口中却道:“现在吗?”

“是。怎么?”

“现在你可能去不了,”裴安之说,“我昨日刚从阿喜师姐那边得到的消息,今日万剑峰可能无法正常迎接弟子,说是底部某样档案出现了问题,万剑峰前几日由敬剑堂打给一位弟子的剑出现了问题,现在正在排查。”

“那它照常查不便好了,又如何影响去挑剑的弟子?”

“这……”裴安之欲言又止,顿了一顿才道,“听阿喜师姐说,那位弟子拿了那把剑,当夜便走火入魔,险些酿成大祸,故而万剑峰相关师叔师兄都已被带走问话,现在只阿喜师姐一个人管着,私自开放怕是要引起振鹭山上下不满。”

“原来如此。”方濯轻轻皱了眉,哀叹一声。恰此时两人走至路口处,向左转是灵台门方向,右转则通往振鹭山崖小道,从此可以一路飞至万剑峰,二人点头行礼,就此别过。

方濯在那路口处站了一会儿,看着裴安之的身影消失在晨光里,这才转身,又朝着原来的方向回去。此事应当是发生在他们于花岭镇之中求生求死之际,由于牵扯人员太广所以并没有宣扬出去,若不是路上碰上了裴安之,他估计真得就此吃个闭门羹。

方濯离开的时候早,回来的路上也不过几步,不过倒是没回屋子,而是踩着霞光踏入了庭影居的院门。那鹌鹑似的人保管正在里面睡着,方濯轻手轻脚地将剑放到内屋桌子上,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窝着一只鸟窝似的玩意,连头带脚全罩在被子里,安静得听不到一声呼吸,睡得很死。

作为新时代好徒弟第一人,方濯从来不会放弃任何能够得到这项称号的机会,短短不过一炷香时间之内,他就已经完成了去小厨房熬药、到院子里收衣服以及打扫院落的三项重点加分项,甚至还来得及蹲在院子里给他晒到窗户上晾一晾,而于此时振鹭山上众人也纷纷起了身,几个赶着早课的弟子经过庭影居,瞧见方濯蹲在那儿,笑嘻嘻地冲他打了个招呼。

“方濯师兄,早啊!”

“早,去上早课?”

“对!今日是倾天师叔的课,可不能耽搁了。”

解淮?今日难道不是叶云盏的课吗?

方濯一愣,还没来得及问,那几个弟子便赶着上课,冲他告了别,快速离开了庭影居。

今日难道不是初三?方濯有些懵然地低头,又用勺子搅了那药两下,没留神吸了一口,当即脸色就变了。

他再度对竟然能喝下这玩意儿的柳轻绮感受到无上的敬意。这东西都能一口吞下去,怪不得他得是师尊呢,这都什么味儿啊,塞茅房里藏三天都没这个感觉冲。方濯简直感觉到那种味道都透过碗臂渗透到了自己的手指上,皱着眉吞了口唾沫,感觉到嘴巴里都变得极苦,吞了一只□□一样脸色直绿。

真他妈难闻哪,要是再多闻两下,真保不准得把人变成□□,或者是王八,反正是随便一个什么水生生物,总归不能是人,不出意外的话,人目前应该还很难有足够的胸怀将其归纳于食物之内,如果有,那么相比将会是整个人类文明巨大的倒退……

“哎哟,哎哟,什么味儿啊?这么味儿啊这是!方濯,你蹲这儿干嘛呢?下毒啊你?”

一声呼喊突然炸响在耳边,方濯吓了一跳,肩膀一耸,手上便一抖,啪地一下泼出来半碗药,尽数洒在方濯胸前,将他那黑色衣服浸了个湿透。

登时一种登峰造极的痛感伴随着胸口的味道直直地往鼻子冲,方濯一把掐住了人中,努力使自己不被这股味道熏晕过去,却不免胃里排山倒海。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药房里不吃不喝睡了三天三夜一样,明明手脚还是有力的,可是神智却已经无比虚弱,方濯鼻尖像是涌了一大股已经酸臭的潮水,熏得他眉心直涨,喉间动了两下,终于忍不住吐意,猛一下站起身来。

在转头一看,那罪魁祸首正捏着扇子,一步退出去几尺远,从上到下草草打量了他一遍,啪地一开扇子,撇了撇嘴。他一身青衣穿着倒是讲究,扇子上汇了几根翠竹,晃在身前宛如竹影簇簇,风雅万分。可表情却与风雅一点儿也挂不上钩,那张俊眉星目的绝佳的面庞一瞧见他起身,就覆上了一种扭曲的夸张的神色,紧紧皱着眉毛,伸手毫无风度地在鼻子前面扇了一扇,挥着扇子赶着方濯走,一刻也不想让他多留:

“快快快,赶紧洗洗去,哎呀,你说你,这件小事儿都干不好,多耽搁我师兄事儿啊?还把药撒身上了,能不能行啊你,这药挺贵的你知道不?真是,一点不拿钱当钱……”

方濯强忍着吐意,瞪了他一眼,道:“你行你来啊?你来照顾他啊?在那儿说什么风凉话呢?”

“哎哟哟,是你是他大弟子,可不是我是他大弟子,”那人大着嗓门反唇相讥,晃晃扇子,抬起脚便跨入院门,毫不客气,“你该干的事儿,可别瞎推锅哈,自己干不好别怪别人……”他抬手扇扇鼻子,又露出了那种嫌弃的神情,撇嘴道,“离我远点儿,难闻死了。”

“熏得就是你,咋没把你熏死呢,”方濯说,“你来干嘛?”

“你看你说的,我就来了,怎么着,还得提前跟你报备啊?”

“赶紧说,不说不让进。”

“你别在那儿装腔作势的了,你看你身上这味儿,你再看看我,你觉得他更喜欢见谁?还在那儿‘不说不让进’呢,哎呀呀,你谁呀你……”

方濯深吸一口气,心脏提到喉咙口又捏着胸口放下,提醒自己不能生气,这是叶云盏,最会撒泼打滚颠倒黑白,生了气之后一时爽的是自己,而永恒爽的是他。

叶云盏说着话,还将那扇子晃得哗哗乱响,耀武扬威地瞪他一眼,冲他一撇嘴。

方濯也给他瞪回去,叶云盏抬手横在脖子前,冲他做了个砍头的动作,推推搡搡地就开始赶他:“赶紧走赶紧走,熏死了你这,一会儿再把我师兄给熏晕了,我看你怎么解释。”

方濯大声反驳他:“那也是你的问题——”

“我没问题,你可别血口喷人啊,我一点问题也没有,”叶云盏眼疾手快地打断他,啪地一下提高了声音,他的嗓门本来就大,如此一来,更是直接将方濯的嗓音完完全全压制在自己之下,呜呜哇哇乱吵一通,就算是个死人都能给他这样一阵吱哇乱叫给吵活了,“师兄!师兄醒了没!哎呀哎呀别睡了,你活泼可爱独一无二风华绝代善解人意的师弟来看你啦!哈哈哈哈哈,师兄,俗话说得好啊,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咱们三日不见了,隔多少来着?是九秋吗?哈哈哈哈哈……”

他大大咧咧地推开门,抬脚就往里跨,声振林木,响遏行云:“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哈哈哈哈,是酒!怎么样呀师兄?这两天憋坏了吧,来来来,今天咱们兄弟二人怎么着也得来一杯,一醉方休……”

方濯把着碗站在屋外,闻言怒道:“不准喝!”

“关你屁事啊!”里面传来叶云盏一声唢呐似的怒响,“换衣服去,听见没有?赶紧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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