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跨文化交际24(2 / 2)

“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方濯说:“能见面一次就已经算缘分了。”他转过头来,“我觉得我师尊的梦里可能根本就梦不到你。”

“虽然我并不在意,但我还是想跟你说明白,”蛇说,如果它能长出手来,估计已经抱住了肩膀,“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干涉你的生活,只是因为我觉得我说的是没错的。就好像当初我让他们两个去摘果子,我也始终认为我是没错的。尽管我因此受到了惩罚,可是你不能因为惩罚就认定一件事情大错特错。而之前很少有人能知道我可能是怎么想的,也许你是第一个。我也只是为了证明我没有后悔过。”

“如果我们会再见面我也会告诉你我后不后悔,”方濯冲他笑了笑,“不过那可能要很多年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可能我也能第一个告诉你。”

“没有机会也没什么,我并不在意你们的事情,”蟒蛇的脸上泛出一种丑陋的、恐怖的、惊悚而却又无端温和的平静的微笑,“我说过了,我知道多嘴没什么好结果,我只是介于我自己的立场跟你多说几句,其他的一切随你自己。”

“现在你只要用你的左鞋跟敲右鞋跟三下就可以了。”

方濯一愣:“什么?”

“离开的方法。”

现在换方濯傻了眼:“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蛇有些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缠上他的小腿,蛇尾轻轻敲敲他的鞋跟,为他指明白位置,说道,“这是一个小女孩告诉我的秘诀,后来我发现这简直就是能够离开不属于你的一切世界的方法。所以你在来这里的第一时间其实就可以拉着你师尊离开这里。”

方濯抿着嘴,无语凝噎。他扶着门,门上还留着由他的血所化成的符文。这种东西往往会在他神智模糊魂飞天外之际用力把他拽回来,却在此刻像是一个幻象所化作的玩笑,处处都充斥着一股难言的尴尬的沉静。

他吞了口唾沫,有些艰难地说:“所以如果我早就知道这个方法,我压根就不用碰上什么火团,花神像,观微剑,我师尊也不会……”

蛇说:“那你也不会碰上我了,可能我还要因此哑巴几千年。”

“也是,”方濯叹了口气,尽管他依旧觉得这蛇不怎么说人话,但是蛇说人话好像就已经是一件很不可能的事了,“那么,多谢你,有缘再会了。”

他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冲蛇虚虚抱了个拳,再转头看柳轻绮时,瞧见他苍白的侧脸,心头也涌起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终于看到希望的轻松之感。

他又回头看了看自己方才逃来的路线,遥远的小巷已经渺无声息,不知道战斗是否还在继续。柳轻绮的指节软绵绵地弯在他的掌心,方濯握住他的手,深吸一口气,准备照蛇说的就这么试试。

在他试探性地碰了两下之后,夜幕似乎也随之亮了一亮,像是打了闪,随即又有隆隆的闷雷声若隐若现地传来。方濯当即变了脸色,他可没忘这雷声在幻境里正如催命一般,动作也快了起来,就在最后碰上的一瞬间,他听到蛇的声音从身后懒洋洋地响起来:

“世界上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所以——下次碰上幻境不妨试试你的鞋跟。”

方濯只来得及回头看了它一眼,看到蛇嘴里吐出一只兔子,那小东西晃着耳朵,鲜红的眼睛透过那一把明亮的夜色骤然闯进他的眼里,后腿只一蹬,在奔入夜幕的瞬间,一片浓雾再度将他包裹,方濯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把拽住了脚踝,登是时,整个人以一种诡异的倒吊的姿势被提起来,血液瞬间冲入大脑,撞得他眼皮生疼,喉间也是一阵拥堵,却没忘再紧两分手臂,让柳轻绮牢牢地绑缚在他的手臂间。

也许只有一瞬,也可能过了很久,总之无论是多长时间,在那似乎永无止境的转动之中,方濯都快吐出来了。等到眩晕终于停止、脚也终于落地的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像是躺在某个地方,身下仿佛铺了一层刚晒热的稻草,久违的安详的感觉卷土重来。

果然东奔西跑,还是自家的床好,就是感觉怀里有点空,刚才好像还抱着什么,怎么现在就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了?

方濯啪地一下跳了起来,差点就喊破了嗓子:“师尊!”

再一低头,自己正躺在一张石板床上,别说是稻草了,连张被单都不曾铺一下。随即一根手指顶上了他的眉心,在方濯还没反应过来的间隙,指节曲起对准他的额头,用力敲了一下。

“鬼叫什么?”熟悉的声音懒洋洋地从旁边响起,“一醒就开始瞎叫乱嚷,吓死个人。”

“师尊!”方濯一咕噜爬起来,刚想跳下床,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又酸又痛走不动路了。

柳轻绮在旁边没心没肺地笑他:“小孩子挑食不吃香菜,看现在连路都走不了了。”

“香菜和走路可没什么关系,老二天天捧着香菜主食一样吃,也没见他长得比我高多少。”

不用说方濯也知道,他至少也是在幻境里跑了那么久,不吐血就已经算是身强体壮了,腿软两分也不算什么大事。再说在进入幻境之前他就绕着花岭镇跑了至少两圈,平素里在山上也不是按照柳轻绮遛狗那么废了老命一样跑,还能站着就可说明他十九岁的体魄未来可期。

柳轻绮嗤笑一声,起身来扶他。他在幻境里虽然受了挺重的伤,但是现在看来倒确实是对本身情况没什么影响。可当方濯真的搭上了他的手臂站起来时,却突然又有了一种无法被确定的恍惚之感。他转头看着柳轻绮:

“师尊,你真的是本人吗?”

柳轻绮当下接了话:“你有病?”

“是本人就好。”方濯点点头,终于坦然地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只要人在这儿,就不可能装作无知。他将目光投向窗外,那里是一片安详的、如同冷却的的油锅一样死寂的天地。他来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可他却一点也不慌张。方濯坐在床上,抬手捶了捶腿。他准备好马上要离开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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