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唐云意落单18(2 / 2)

“你不能这么说,我不许你这么说他!你的命还是他救的呢,你不能说你不喜欢他你就不让我喜欢他!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要和他走!又不是不回来了,你急什么呀!”

说着,像是气到了极致,这女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声什么东西当啷坠地的响声。可身边依旧是空空如也,什么人也没有,那一阵脚步声随着风来又随着风走,像是被刮跑了一般,很快便在唐云意身边消逝了。

唐云意抱着剑,蹲在篱笆后面,已经近乎无法思考。

什么意思?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他的恐慌提到了极致,唐云意手脚并用,狼狈不堪地往外爬了爬,鼓足勇气抖抖索索地瞧着庭院之外的大街,等了半晌,也没有等来人。

他半信半疑地起身,想试探两声,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由于过度紧张而已经十分沙哑了。

他连忙小声清了清:“咳咳……”声音刻意而且生硬,与自爆无异,不如不咳。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有人吗?有人、在这里说话吗?”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寥的、无声的风。

唐云意吊着一颗不上不下的心,直起身子,做贼似的往外走。他所选择的庭院里似乎种了一点葫芦,而这作物明显已经枯死了许久,连葫芦藤上都覆了一层枯叶破碎之后的黑灰。在那一阵诡异的突如其来的自言自语之后,花岭镇再度恢复了廖然无人的死寂,唐云意咽了两口唾沫,在心底默念了几遍诸位真神保佑,又学着柳轻绮的样子装模作样地在眉心画了一道符(如果柳轻绮在此与他汇合后瞧见,一定会勒令他在回了门派之后将此符重新画上一百遍),一咬牙,大步向外走去。

怕什么,振鹭山的弟子,从小和方濯一起长大的男儿,又何惧几分怪力乱神?

唐云意大跨步出了庭院,故作镇定地在街上走了两圈。他从南走到北,又从东走到西,走到最后自己的脚都有点累了,花岭镇被他绕了个遍,也没碰着一个人。

难道真的是什么鬼魂?

一想到这个,唐云意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想起来方濯在客栈里说的话,想起来那个黄衣女子,又想起来白日里见到的花岭镇里的故交,似乎种种预示都昭示着他此刻也许即将命丧黄泉……

那故交其实没带来什么有用的讯息,无非就是有关花岭、花岭镇和花神庙之间的一些渊源,说话的时候手指还搭在唐云意胳膊上,邀请他到自己家里坐坐。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唐云意怎么敢干这混账事,他红了脸,随便找了个理由急不可耐地跑了,溜了两步还听到身后姑娘轻轻的笑声,似乎在笑他傻。

这姑娘与他是在振鹭山上认识的,她随着家人前来,想要拜入山门,结果因为灵根不足而无奈回去,却在山上的那几日认识了几个朋友。振鹭派也算是天下大派之一,多以仁爱作为宗旨,因而无论碰见谁,都或多或少有点照拂。临走前她曾经邀请过几个弟子去花岭镇游玩一番,唐云意也早知花岭其名,向往不已,却因为派中事务实在繁杂、难以抽身(这是他的说辞,其实就是连着几天的课业没做完),无奈何只得叫姑娘自己回去了。

再见面自然是在花岭镇中,可这样一场未有邀请的赴约最终演变成了这副模样。唐云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想到白日里尚未同那位姑娘多说几句话,却又觉得有点悲凉。说不准那便是他此生最后一次同外人说话了……方濯和柳轻绮不算外人,算内人。好、好像也不是内人?

唐云意浑身上下的肌肉似乎都跟着一抖,想起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场景,不由地打了个颤。可这未知的危机之中的天马行空却又把他逗笑了。他又害怕,又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维到处乱飘,提着剑绕到了不知道哪个地方,脑子里却莫名其妙浮现了方濯穿红嫁衣的样子……

方濯人跟一团跳跃不息的火一样,他穿上什么衣服,看着都像一团烛火,似乎可以烧灼尽黑暗之中的一切虚无——唐云意眨眨眼,突然看到前方跳动着一抹恍惚不定的红。他瞪圆了眼,手里握着剑,战战兢兢向后退了两步,盯了半晌,才认识到那抹红是从旁边小巷子里的一间屋子里打出来的。

有人?

唐云意一把捂住了嘴。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安静过。这已经被吓傻了的勇士贴着墙边,一步步往前悄悄地挪动着,一面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一面又小心翼翼地避免不要踩到地上的枯枝烂叶。他像一只壁虎一样攀到墙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爆炸了,一股来自于内心深处的极度的兴奋与恐慌充斥了他的视野,这使他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有些模糊。

那团火也在视野中模模糊糊地跳动着,依稀可以投得一人的影子于墙壁之上。唐云意害怕,本来不想去,但这唯一的人影也许正是可以解决现在一切问题的线索,再不想去也得硬着头皮去。

唐云意贴着墙,慢吞吞地过去,凑到窗户边上,用手指悄悄擦净纸窗之上的灰尘,看到一张木桌旁背对着他,坐着一个人。

那人披头散发,像是穿着一身红衣,同烛火混为一体。唐云意吞了口唾沫,又打量了他一会儿,总觉得那不太像是红色衣服,颜色左奔右突毫无规律,更像是满身的血。

唐云意在那一瞬就有点愣:这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受伤呢?又为什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呢?还没等他想明白什么,突然便感觉到面前一阵杀气袭来,紧接着屋内的情形便骤然大变,面前一片阴暗,一张脸贴近了窗户,惨白着脸色,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唐云意扶着窗框,剑咣当一声掉到地上。

他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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