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成大事的关键在于一位最受宠爱的小孩子2(2 / 2)

“你能看懂的,”方濯托着腮笑着看她,“再看看。”

君守月嗤之以鼻,不屑地又看了两眼,手指百无聊赖地刮过扉页,慢吞吞地说:“再看也看不懂,师兄写的字岂是我一介凡人能看明白的。让我来研究一下哈,这一行是蛟龙出海,这一行是虬根百曲,这一行是九阴白骨爪,这一行是群魔乱舞,这一行是年度总结报告大会,这一行是……嗯?”

她突然目光一亮。

方濯笑眯眯地瞧着君守月一把撂了本子,心里暗数三声,果不其然,第三声刚落,君守月便啪地一下抬起头来。

“师兄,你这写的是真的?”

方濯笑道:“什么真的?我不知道。”

“你真叫师尊带着我去找啸歌师兄?”君守月整个人都焕然一新,明丽的面庞上登时显露出难以被隐藏的欢喜,连声音都变了,“师兄,你看你,你要早说那不就行了,哎呀……”

方濯见奸计已得逞,又见君守月骤然便变了脸,忍不住笑道:“你就那么喜欢啸歌师弟啊,比喜欢师兄还喜欢?”

“那也不是,”君守月低低头,摇头晃脑地说,“可那是喻啸歌啊。”

“不过话说回来,师兄,”君守月有些夸张地一撇嘴,方才还一脸凶相,现在又可怜巴巴地瞧着他,“我已经有十几天没见到啸歌师兄了。”说完话她还眨眨眼,十分柔弱地抬手一擦眼,“一对有情人分隔万里,好可怜呀。”

有情人……如果方濯的心脏能长出一张嘴,估计现在已经撇到天外去了。只面上还很和蔼地说道:

“你要是帮我,明天你就能跟啸歌待一整天。”

“我不要和他待一整天,他又不会说什么好话,只看看他就行了,”君守月笑嘻嘻地将本子往怀里一塞,面上笑容完全掩不住,抱着方濯的手臂把他往外搡去,“你回吧回吧,放心,明日肯定叫师尊发现不了你,要是计划有变,我也绝对不让他出庭影居!”

方濯身侧被她一推,被踉踉跄跄到了窗边,忙道:“等等,急什么,咱们还没对下词呢!”

“不用对不用对,你相信我就好了,”君守月面容如花般绽放,笑意盈盈,“师兄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保证完成任务!”

来时是她挡着窗户不让方濯走,现在又主动推开窗,退后两步,做了个邀请的姿势,眼睛闪亮亮的盯着他:“师兄,请吧?”

方濯被她搡到窗边,只来得及道:“我走门——”

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君守月暴力地一把推到窗台边上,半个身子探出了屋子,差点儿就要大头朝地摔到地上。

方濯来时天色尚沉,离去再看向天空时,却见月亮隐于云层之后,已然有了暗暗生辉之势。他离了君守月的屋子数步,转头看了一眼,却见得屋内烛火未灭,他知道她在干什么:哎哟,啸歌哎,君守月今晚要是能睡着,他方濯就敬她是条汉子。

想到这儿,方濯笑了一笑,抬手抹了一把脸,抬头望着夜空中一轮月亮,将双臂垫在脑后,走了两步,觉得周身上下都轻盈起来。

实话实说,那一夜方濯对自己的计划满怀信心:他相信师尊是完全没有可能发现他已偷偷下山了;他已经买通了二师弟,三师弟也已经被他牢牢拿捏在掌心,就算君守月没有说服师尊带着她去找喻啸歌,这俩兄弟也肯定有的是办法把师尊按在振鹭山出不去。

方濯一向对自己这三个师弟师妹捣蛋的能力很是放心,当夜回去简单准备了一下,便美滋滋地一钻被窝,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听闻床头一声鹤鸣,推开门一瞧,已是黎明初起,霞光万丈,方濯对着庭院展了一下手臂,用力将自己抻成了一条船,心情好极了。

所谓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方濯抬手逗了逗那只鹤,弹弹它柔软的羽毛,又一松手将它放走了。

虽然不是鸡,但是都是禽类,能听到这么一声,一定开门红!

他师尊住庭影居,平常不到饭点儿基本上见不着人影,但方濯还是得去喊他起床——这是规矩。甭管是谁定的,反正当徒弟的就是不能有怨言,就好像不做饭的人不能对饭进行挑剔一样(此处本人严格遵循了君守月的逻辑思维方式,一切都与饭堂挂钩),方濯一起身将袍子披到肩上,连剑也不拿,顺着鹅卵石路,便朝着庭影居走去。

庭影居离此处不远,几步路便到,旁侧劈了一池荷塘,水底做了一个简单的灵气升温装置,不至于叫鱼冻死。平素他师尊闲得没事干就在这儿钓鱼,钓着了再放回去,一天天乐此不疲地浪费生命。方濯站在庭影居门前,左伸伸胳膊,右踢踢腿。阳光顺着他的侧脸斜照下来,在墙上打出一条独属于青年的充满生命力的影子。他喊道:

“师尊,师尊,起身了!”

照例收到一阵沉默的回应,房内安详如初,似是寂寥无人。方濯轻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站立于晨光斜照的庭影居前门帘儿,一本正经道:

“既然如此,师尊,那徒儿就先去寻风崖打坐修炼了,有事儿您也别找我,找老二老三,他们俩肯定比我能帮您解决问题。要是非得过去,搞得徒儿走火入魔了,这锅算您的。”

说了转头就走,反正他压根也不可能听到回答:屋内也正如他所料,安静得像是被戳空了的麻雀窝。那家雀儿铁定缩里面正睡着,照他师尊这个性子,不到日上三竿绝对不起床——方濯离了庭影居,转头就朝着同寻风崖反方向的山道走去。一路上有细风夹着碎雪扑面而来,钻入他的领口,他也不嫌冷。山下春景依稀,已是万物复苏时节,而于山上只可见得细雪片片而过,实在单调。

方濯想得可好了,好不容易下一次山,总得玩够了再回去。首先得到街东头的铁匠铺去取剑,随后到铁匠铺旁边的染坊里给那瑾姑娘传张小条,那上面写了一句“啊!我爱你!”(其实是我想你,方濯本来是逗他玩说记错了,结果后来真的记错了),最后一个字的末尾还拉了个花,谁知道他是怎么把汉字写出来拉花的。廖岑寒这人向来酸如李子,听他说两句话便觉得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再到卖云片糕的地方打包两盒上来,一盒留给师门里,一盒过去孝敬师尊,拿甜的玩意儿堵住人的嘴和脑,免得他以后再知道此事跟他大发雷霆。最后剩点时间总得逛一圈儿花市,虽说此时乍暖还寒,但那群急于挣钱养家糊口的,总有的是办法搬出一盆盆花儿来,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培育的,但是人们还是要相信金钱与房贷的力量……

方濯轻功学得不错,顺着山道的白桦木一路向下掠去,但见身侧树影层叠,寒风顺着眼角往眼底里钻,他也不管。身后传来振鹭山的阵阵钟鸣声,方濯一门心思地往下跑,压根不回头看一眼。

此时正值人间三月早春,山脚山上也如飞鸟袭过,略一振翅便招惹来一阵春风。为了方便逃跑,方濯没带剑,穿着振鹭派高级弟子的一身白衣,头顶上装模作样扣了个斗笠,顺着山道疾驰而去。而至于为什么要穿白衣,是因为他要去取一把刚打好的剑,这么打扮纯粹只是为了维持自己作为振鹭派弟子在山下不食人间烟火的谬论罢了——他们都一心一意觉得振鹭山上的人不吃饭不拉屎很多年了,搞得弟子们一下山不做点伪装都不敢去吃东西,方濯若是想在村子里买一只煎饼果子,都得给自己打扮成一个异域商人:可人们就是这么想的,并且根深蒂固,他再不喜欢,又有什么办法呢?

方濯在下山时依旧以为自己此行绝对隐秘。天知地知二师弟三师弟小师妹知,就只有师尊不知。就让他睡吧,就让他睡到不省人事的梦境之中去,就让他仿佛宿醉之后的寂静一样,在太阳落山之前依旧醒不来。就让他这样睡着吧!方濯顺着山道一路向下滑去,感受到有细雪扑在空中微弱的响声。一切都沉寂、廖然而顺畅无比,甚至直至听到一声懒散的、似是还带着睡梦之中恍惚的声音骤然出现在自己身后之前,他依旧沉醉在这样的美梦里,越过高耸入云的白桦树,被一声呼唤吓得打了个趔趄。

“方濯,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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